“赌石?”
庄思宜还是头回听到这个词, 但也不难理解,“你想让人来买这些石头?”
“什么石头,这叫毛料。”程岩从庄思宜手中拿回石头, 道:“等新年开印, 朝廷就会派下监煤官来我云岚县, 因此, 我便想提前将这座矿山的情况了解得更清楚些,反正不论如何,煤矿都会是县衙来负责。”
而程岩之前借着修路、凿井的借口, 寻来了一些对地质勘查有经验的人, 如今既然用不着他们再去找赵家的私矿,程岩便令他们去测量矿山占地大小, 或者探探周围还有没有别的矿。
可惜结果并不美妙,根据勘查, 矿脉占地并不大,对民生和县财政的帮助很有限。就在程岩觉得遗憾之际,却有人来报,说在距离矿山四十里地外, 发现了一座小型玉矿。
“玉矿?真没想到云岚县穷了那么多年, 竟是深藏宝山而不自知。”庄思宜笑着摇摇头, 又道:“不过这宝山也砸不到百姓头上。虽说玉矿倒是能由民间来开采,但矿税太高, 只怕云岚县中没人愿意接手。”
矿税乃是大安独有的一种税, 朝廷对于玉矿并不像煤矿那般紧张, 若有人发现了玉矿,只要申报朝廷得到批复后,当地衙门便可自行做主。但衙门人手与精力有限,通常都是将开采权交给了民间。
不过,朝廷每年会根据玉矿开采量和玉的成色估价,征收一半税率,地方衙门也要从中抽取两成税率,剩下三成刨去开采、人力、运输等成本,民间只能得到一两成的利。
因此除了高门大户,一般人都无力承担。
程岩:“开采权我不打算交出去,而是由衙门来筹建一个原石市场。到时候百姓从衙门领取相关凭证后,直接从官府购原石,等赚到了钱再上缴矿税,尽管他们仍只能留三成利,但却节省了开采成本,而且通过赌石,百姓的三成利或许可以变四成、五成、甚至更多。相应的,朝廷和衙门相应也能征取更多的税收。”
庄思宜想了想,道:“即便如此,百姓购买原石的初期成本从哪里来?”
程岩:“可以向官府申请无利或低利借贷,具体细则我还要考虑。而且,只要此事有利可图,来购买原石的人又何止是云岚县的百姓?商人的鼻子最灵,我真正看中的,是他们。”
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但商人却是一个国家不可或缺的阶层。
其实对程岩来说,最重要的并非赌石,而是通过赌石吸引来的人流。
因为有了人就会有需求,有了需求就会有市场,有了市场就会有钱,到时候,云岚县众多百姓都能从中得利。且一旦形成规模,哪怕云岚县的玉矿采完,别地也会源源不断送来原石。
庄思宜当然明白了程岩的隐含之意,他沉吟半晌,微微笑了,“此事或有可为,但其中存在不少隐患,你最好先告知恩师,事先得到他的支持。”
程岩颔首,“我会与恩师商议,以免落人口实。但我还需要你帮我,思宜认识诸多世家子弟,他们可是最有闲和钱的人……”
庄思宜笑意为更为明显,“义不容辞。”
两人在矿上转了会儿,随意聊着如何完善“赌石”的种种规则,庄思宜见程岩说得头头是道,不禁佩服对方的奇思妙想。
程岩很心虚了,毕竟他的意识中还有一个后世宅男的记忆,尽管宅男了解得也不全面,但仅仅是一些概念,已经足够程岩奉若至宝了。
“其实,我……”几乎就想坦白真相,但程岩最终还是忍住了,且不说重生种种太过玄妙,而是前生的事已经过去,又何必讲出来徒增尴尬呢?
有些秘密,就永远藏在心中好了。
“其实什么?”庄思宜见程岩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好奇道。
程岩默了默,“没事,走,咱们去别处看一看。”
当天,程岩带庄思宜跑遍了大半个云岚县,回到县衙时,他感觉大腿内侧微有些刺痛。
等回了房,程岩褪下裤子一看,双腿内侧都磨破了一点皮。
也难怪,毕竟他重生以来骑马的次数不多,可今天一骑就是大半天,而且路况也不太好。
程岩从柜子里取出瓶药,晃着两条大白腿坐回床上。
屋子里烧着碳,倒是不觉得冷,可药膏擦在腿上仍刺激得程岩微微一抖。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阿岩——”
庄思宜一眼就见到程岩赤着两条腿,一只手还放在了不可描述的位置,他呼吸一窒,脑子里乱成一团,最终僵硬地转过身,“……打扰了。”
程岩:??
本来还很尴尬的程岩,突然就敏锐地猜到了庄思宜的想法,没好气道:“我上药而已!”
“你怎么了?”庄思宜稍稍转回头,眼神有些发虚。
程岩:“骑马蹭破了点儿皮。”
庄思宜立刻转身,“我看看。”
“看什么看?”程岩顿感难为情,他赶紧套上裤子,“你来找我何事?门也不敲。”
庄思宜方才如梦初醒,“哦,宣旨的仪仗来了。”
程岩:“……”
旨意已经宣过,仪仗来了无非也是“点个卯”,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