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现世”的影响之深,远比何翠枝预料得要深远得多。
当天晚上,参与这场盛大祭祀的越洲百姓尽数回了城,且无一人对祭祀终止有异议。
不,他们不止没有异议,反而对此表现的十分开心。
“我们是大梁子民,要祭祀也该祭祀龙神,才祭祀外神呢。”
“就是,我们傻了才会违背龙神大人的意愿呢。再说了,龙神大人仁善,都不用我们进行人祀就会救我们脱离苦难,祂派来的那位国师大人可厉……“
“我们得听国师大人的话,对了,还有洲守大老爷,这往后的越洲啊,跟以前不一样了……”
龙神大人的喜好等,那位国师大人一到城内,就告知了洲守、乡绅、族长老爷们了,不久前张贴到各处呢。
何翠枝五感敏锐,即使她想尽力忽略,这些低低的兴奋议论声还是不受控制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虽然对无法过滤掉嘈杂的声音感到烦闷,可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神色无意识舒展开了。
以“恶”制“恶”还是有用的。
起码日后的越洲朝廷掌控力会逐渐增大。
且在“龙神不喜人祀”基础上,以女子为祭品现象会直线下降。
虽然依旧不能彻底改变越洲不把女子当人的局面。
想到这一点,何翠枝揉了揉头,在这个还是农业大势,劳壮力是最贵重资源的时代,不把女子当人看待又何止是一县一洲?
想要提高女子地位,最根本的就是减弱男女在创造价值上的差异。
也就是进入工业化时代,然而想要一个农业化的时代跨入工业化,何其困难?
不知要费多少代人的努力。
但这个念头已经出现,就算再难,何翠枝也不会压下去了。
尤其是在见到那些“血少女”后。
但是迈入工业化,到底需要时间。
现在有一个法子能让大梁“轻女性”现象减少。
何翠枝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不过现在不是施展这个方法的时候。
她轻叹了一声:得快些把越洲的困境解决掉啊。
也不知道那些太医现在进度如何了。
就在何翠枝的思绪转到太医们的时候,跟在越州百姓身后,最后一批进入越洲的太医们此刻也在最大的医馆内忙碌着。
他们进城后,并没有立马开展病患救治,而是先聚集了越洲城内所有的大夫,询问他们关于这场疫病的情况、病患身体症状等。
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对病症的了解根本不如本地大夫多,一开始就去接触病患救治?开玩笑呢。
还不如先来找本地大夫了解情况。
太医们把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句话运用得极为熟练。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人是聚集到一起了,却没有一个能完整回答出来的。
大夫们绞尽脑汁,回答的也都是大众所知晓的信息,最开始染病无人得知,反应过来后已经过了三天,人猝死。
到后来,三天未死,后面几天高热、血脓包、咳血等等。
至于患病者脉象、面色、体征等……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脉沉而细,面色红润,体内气血冲……”
“脉弱而轻,眼青而面苍,气虚……”
无一相同。
太医们听得头直昏。
“停停停,你们说得这是同一种病症所表现出来的体征吗?”
越洲百姓所患疫病表现在体外症状基本相同,脉象、气血、面色这些也应是大致一样的。
就算有些人特殊,脉象、面色有所不同,那也是个例。
而非像现在这样,这些大夫们说的体征没一个相同的。
太医们一脸狐疑的盯着他们:“你们真的是大夫?”
被质疑身份,谁都不能忍。
尤其是大夫们年纪小小就开始接触中医,坚持了不知多少年才打牢基础功,开始问诊治病。
越洲城的大夫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全一脸怒色,不善的盯着太医们。
甚至有脾气暴的当场就撸起了袖子。
然而下一秒,最前方也是他们这些领头的老大夫想到了什么,脸上怒容散去,苦涩地摆了摆手。
他身后的那些大夫们仍旧是一脸怒色,却也只能不甘的放下了手。
太医们见状,意识到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果不其然,不等他们开口,老大夫就摇头叹气。
“城内信奉各路神仙娘娘之人众多,来医馆看病的并不多。”
何止是不多啊,根本就没有人。
还是那句话,越洲人大都奉行祭祀之风,有什么难处大多是祭祀一番,实在解决不了,想要来医馆看一看,人早已病重到无力回天了,大夫们自然治不了。
长此以往,医馆愈发门可罗雀。
像是这种满城瘟疫更是不可能有什么人来了。
至于他们说的那些体征……自然是从自己身上亦或亲近之人身上把出来的。
基数太少,各人所言症状自然不一。
太医们听到这里,面面相觑,更是不好面对说到难过之处已经开始抹起眼泪的大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