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劝他别急躁。
那人怒喊:“咋能不急?再晚朝廷派的官就来了,我可听说了,这次是个治啥令,说不定就是专门治咱们这些流民的。”
旁边的人:“管他啥官?咱们人多,想拦住咱们,也得有那个命。”
流民冲起来,狗官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
他们的声音很大,可没有一人因为他们言语外的意思而有任何变化,满脸麻木。
不是累得没有心思去深想。
而是——
生死之外无大事。
他们都要活不下去了,谁拦他们,就是死敌。
碰见就是你死我活的程度!
所有人心中都是这个想法。
当所有人心中坚定地拥有同一个想法时,他们带来的力量、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所以啊,让贵妃娘娘稍安勿躁。”云太尉修剪着花枝,悠闲自在地朝身侧人道:“不出十日,我就会亲手把那何翠枝的尸体送到她面前,让她肆意在五公主面前折辱。”
身侧人低低应了声,悄无声息离去。
云太尉“咔嚓”一声,剪掉开得最灿烂的一朵,轻转着。
没想到那何翠枝本事比他想的还要强。
——哥哥,往日有稀罕物陛下定先想到我,这次竟然未赏赐我西瓜,肯定是因为那小畜生!
——哥哥,陛下来找我了,相处时提了一下西瓜,说太少了。你有办法吗?我想让陛下开心。
——哥哥,我要杀了那小畜生!她突然得了一批西瓜,陛下转眼就把我忘了。我要杀了她!还有那给她提供西瓜的婆子!!!杀了!全杀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还能给五公主送成西瓜。
想起五公主这些天的圣宠程度,云太尉指尖的花瞬间被撵成泥,花汁艳红似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
恍惚间,让人觉得那不是花汁,是人血。
房梁上的小小看到这一幕,无聊地舔了舔鼻子。
也不知道花有啥好玩的。
修修修,都快修成秃子了。
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守在这儿了。
谷雨说啦,只要它今天晚上拦住这人,就结束了。
“老爷,老爷。”随从一脸慌张地冲过来。
云太尉正在用帕子擦拭手指,扫了他一眼:“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随从:“不是啊,老爷,丞相府的暗桩传信来说,贺丞相进宫了。”
云太尉淡淡:“然后呢?”
随从大声:“他手里捏着汝洲洲守贪污的证据啊老爷!!!”
云太尉猛地站起身:“什么?”
推开随从就往外跑:“备马,通知人去拦截,还有他现在到哪儿了……”
房梁上的小小眼睛一眯——就是现在!
云太尉只觉眼前一暗,有什么东西狠狠扒住了他的脸。
辣辣的痛袭来,十分熟悉。
那只猫!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这个认知。
去抓的手顿时用了全力。
然而——
“啊!”
惨叫声是被自己手糊了满脸的云太尉发出的。
而扒住他的脸,又在上面留下了好几条爪子印的罪魁祸首,已经跳到书架顶端,悠闲地晃动着尾巴。
新仇旧恨,云太尉双眼喷火。
“给!老!夫!抓!住!它!”
随从大急:“老爷,贺丞相,贺丞相啊!”
抓起鸡毛掸子和唤来的仆从一起抓猫的云太尉:“……狗屎的!”
小小看他要离开,立马不再戏弄般地上蹿下跳。
整只猫把提升后的力气运用得飞起。
穿梭间,书架如多米诺骨般倒下,一架接一架。
书也散了满地。
云太尉心脏有一瞬的停跳。
反应过来,看到那只猫竟然还嚣张蹲在博古架顶端,脑门嗡的一声。
抄起散掉的书架板就冲了过去。
然而——
“碰!”
博古架倒塌,上面的物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罪魁祸猫跳到房梁上,轻易避开。
云太尉:“啊——我要宰了你,宰了你!!!”
最后三声,响彻云霄,久久不散。
随从已经傻眼了,根本想不起来去提醒云太尉正事要紧。
何翠枝还不知道小小搞出了多大的事。
她瞧着越来越晚的天色,又伸头看了看远方摇曳的灯火。
缩回马车里,朝方四甜道:“等到了府城,你和你爹跟着我去个地方。”
“好。”
何翠枝摸了摸她的头,余光却瞥到方胡氏心不在焉。
“花儿,咋了?”
方胡氏本能地抬起头:“娘,你叫我?”
那张养出一点肉的脸上充满了茫然。
可爱的何翠枝手指痒痒,她耐住伸手去捏她脸的冲动,点头:“嗯,我看你有点不在神儿,是有啥事吗?”
方胡氏有些犹豫,但这些时间在外面历练不少,很快就意识到娘问她,是想帮她解决困难。
当即道:“娘,你真放心我爹给你看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