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和尚。
……
京城,崔府——
丫鬟婆子要么手端铜盆,要么手捧细布,无不面带焦色的往返于崔家大奶奶的院落。
一会儿,又有丫鬟端着盆出来,里面搭着一团被血染红的细棉布。
崔家大奶奶已经在产室里挣扎了一个白天,初时还能惨叫出声,到了夜里,已是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房间内,奶娘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
她拿起帕子给崔家大奶奶擦了擦汗,忍不住流泪道:“我的小姐啊。”
“你再加把劲,巧姑,听话,再加把劲。”
巧姑是崔家大奶奶的闺中小名,她听到这个名字就挣扎着睁开了眼。她一把抓上奶娘的手,虚弱地问:“崔郎呢?”
奶娘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崔大人就头日差人过来慰问了一趟,然就再也没出面。
她说:“大人他在忙,等他忙完了就能过来了。”
躺在床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父亲以及舅兄都因弹劾妖妃被砍了头,而她这位好夫君偏偏就是妖妃一党。如今妖妃伏诛,昔日的妖妃一党,重则抄家,轻则免官,她丈夫已经赋闲在家有一段日子了。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她不顺眼许久了。
原想继续说什么,但又因身体实在虚弱,她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她以前常听人说,人死前常常会像跑马灯似的,将自己过往中的每一幕都回顾一遍。
崔家大奶奶心想:也许这是真的。
她现在身处她未出嫁时的闺阁里,她怀念地摸过房间里的每一张桌椅。
过了一会儿,她在梳妆台前坐好,然拿起一柄雕花檀木梳,对着镜子梳起了头发,她突然想为自己梳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发式。
忽然间,镜面上倒映出点点流光,那光芒渐渐汇集成人形。
对方坐在室内的一张圆桌,一手支颐静静地看着她梳妆打扮。
巧姑看着镜子里的他,说:“原来是你,折腾得我要死要活的。”
虽然乔衡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试着回了一句:“对不起?”
巧姑梳理着头发的手一顿。
她说:“你来的时候不对,怎么偏偏这档口过来了。”
乔衡听她这样说,对结果有了几分预料。
但他还是说道:“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却是我唯一的机会。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想必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的话逗笑了巧姑,她笑得乐不可支。
“谁告诉你,你来了就能活下去的?你当你爹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她这一胎为何生得如此艰难,她心里一清二楚。
乔衡听到他自己依旧在尝试:“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正是因为上天知道我此世生父无法成为他人依靠,所以才把我送了过来。”
巧姑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
“你若来了,我就会因心存顾忌,行事投鼠忌器。”
她不敢回头直视他,就只是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她说:“咱俩谁也别耽搁谁,我不耽误你换个人家,你也别妨碍我明火执仗地闹腾崔家。”如果她这次活下来了的话。
乔衡听见自己又说:“可那样,我也活不成了。”
巧姑说:“但你活下来也是受罪,人家来人间是来享福的,你呢?你是来倒霉的!放心,我一定会让那糟心玩意给你陪葬。”她美丽的脸庞在说最一句话时带着扭曲。
她一手搭上镜子,像是抚摸着镜中人。
巧姑说:“没办法,有人就是命苦!活着是苦,死了也是苦。”
“认命吧。”
那映入乔衡眼中的一切景物,皆在这三个字中霎时化成碎片四散开来。
崔家大奶奶再次睁开眼时,就听到奶娘喜极而泣地喊道:“醒了!醒了!她醒了!”
奶娘眼疾手快地往她嘴里放入一片山参:“含着,千万别吐了。”
这时候,稳婆惊喜地道:“孩子出来了!”
屋里立即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然就在某一刻,室内变得一片死寂。那新生下来的孩子,竟是个畸形的死婴。
……
一团常人看不见的真灵萤火自崔家飞出,在京城上方汇聚成人形。
乔衡俯视着下方的万家灯火,神色莫测。
耳畔忽然传来一道苍老又急切的声音:“山主手下留情!”声音的主人不见踪影,估计是使了秘法自远方遥遥传来。
这声音极陌生,这话里的意思他却熟悉。
他静默着,然慢条斯理地反问:“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那声音安静了一下,然又道:“贫僧是永秀的师叔,特来相助。”
小普陀寺里,老和尚手捧着那个被龙子十分忌惮的钵盂。
钵盂盛满了水,乔衡那边发生的一切都无一遗漏的展现在水面上。
乔衡说:“不必了。”
老和尚劝道:“山主切莫灰心,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