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来我家,定是个熨帖的乖孩子。”
当下,她就想点头应下来。
但恍惚间,又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
——“夫人!夫人!”
——“小少爷从床上摔下来,正哭着找您呢!”
张夫人苦笑,得了,定是家里的冤孽又闯祸了,下人在急着找她呢。她实在照顾不过来了。
她想赶忙过去看看孩子摔伤了没,但又不舍得对面的人。
她试着牵起乔衡的手,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中。
“你晚几年再来我家可好?”她想,历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孩子如此体贴懂事,要是现在来到家里,她定是顾不上他的,反倒平白受委屈。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乔衡哪会听不懂里面的意思。
乔衡留意到张夫人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模糊。
他趁着最的时刻问:“现在不行吗?”
张夫人又犹豫了,可她最终还是摇摇头,说:“等家里那两个冤孽再大上几岁着吧,到那时,我定欢欢喜喜地把你接回家。”
话刚说完,她就在乔衡眼中消失不见。
乔衡亲眼目睹这一幕,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就在上一刻还有人紧握着它。他抬头四顾,幻境如碎镜般开始剥落。
张夫人从梦中惊醒。她就着月光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身侧就是她的丈夫。
她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有谁从她心中狠狠挖去了一团肉。刚才那梦太过逼真,仅是回想起来就是一阵摧心剖肝般的怅然。
“怎么了?”丈夫问。
张夫人:“没事,我起个夜,你睡吧。”
……
龙子焦急地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和尚双颊上毫无血色。
他一直开着慧眼,关注着乔衡那边的转世事宜。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满困惑,他想不通为什么张夫人会拒绝。
但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眼中命弦交织成网,他快速回忆着他曾经占算出来的诸多夫妻命数。他退而取其次,再次选定了其中一个。
中原人士,家境清贫,早年生活困苦,却有着苦尽甘来之相,晚年夫妻二人乐施好善,百姓称颂。
可问题在于,他家的命数只是勉强与乔衡相合。
然而此时也无暇考虑太多。
和尚再次拨动了命弦。
“大和尚!”龙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血腥气,他见和尚唇齿间隐约有着血迹,心中更是担忧。
……
苏氏空茫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她记得自己刚刚缝补完衣裳,眼睛累得不行,就早早睡下了。
结果怎么再睁眼出现在了自家院子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搓衣板,还有旁边那满满一桶衣裳。
这真是做梦都在干活。
嘭嘭嘭——
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苏氏放下手中湿漉漉的衣服,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就是觉得院子外面那个人应该同她有关系。
她走过去,小心地拉开半扇柴门。
一见到外面那个人,她心里就像射/进了一道光亮。
乔衡问道:“我能进去吗?”
苏氏眼带惊喜,她问:“我还在纳闷是谁在敲门,你怎么来了?”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她又感觉自己的确是认得他。
“我等太久了,您不来找我,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苏氏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她藏起脸上的失落,然自嘲地一笑:“你过来也没用。”
她猝不及防的把门板关了起来,赶客道:“你快走吧!我家断粮两日了,我家那口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借到米,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还养得起其他闲人!”
随着这话说出口,四周的场景再次冰裂似的变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
乔衡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紧闭的房门,无比明确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
和尚的身体晃了晃,他现在是连跪坐都坐不稳了。
他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上还来得及。但是他此前一共就找出了两个合适的命数,他必须找出第三个。
他彻底放开了慧眼,出现在他眼中的命弦骤然多了数倍。
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幅画面,有依偎着的年轻男女,有争执不休的中年夫妻,有携手相握的白发老者……
这些画面轰的一声挤在他的脑海中。
他不知看了多少命数,最终视线停留在某一条丝线上。这对夫妻缘分极浅,颇有家宅不宁之相,实在不是为人父母的好选项,但是他们与乔衡的命数颇为相适。和尚一狠心,用尽最的力气,用食指勾动了这根命弦。
然他呕出一口血,倒向一旁。
龙子连忙接住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