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谁都没有诞下皇子,但有一位公主,也只有这么一位公主。
公主现今刚两岁多点,生养她的正是惠妃。惠妃之父是个副千户,官家子女不如江湖儿女自由,她早早就被送入宫了,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的年纪。
乔衡过来的时候,她正在跟公主互做鬼脸玩。
惠妃见到皇帝来了,一脸欢喜地过来见礼。
乔衡:“不用多礼,朕就是过来看看。”
王安看着皇帝走到小公主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多么温馨的场景,然而王安脸上是笑吟吟的,实则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要是皇帝突然下令把这不属于他的血脉处死,自己该如何配合皇帝封锁消息收拾残局。
不过乔衡并没有这么做。
乔衡在惠妃那里象征性地坐了半个时辰,然后就离开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耽于享乐的人,如今刚成为皇帝没多久,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接管政务。至于后宫里的那些女子,要不是王安突然提起来,他不知要到多久以后才能记起后宫还有这么一群人来。
纵观历史,宫变发生后,这些后宫里的女子很难落得一个好结局,被迫殉葬、奸/淫掳掠、强充后宫都是常事。乔衡倒是没有玩这些把戏,不是他那“高尚”的道德情操在作祟,单纯的是因为他不怕她们玩起什么风浪来。
死个皇帝会引得朝廷动荡,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死个妃嫔……那真是死了就死了,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这之后,他又去了一趟素心阁看望了一下叶孤城。
随着叶孤城身上的伤势渐好,素心阁里的血腥气已经消失了,只余下淡淡的药味,不过要想完全痊愈,大概还要再养上十天半月。
叶孤城现在已经很明白,乔衡是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皇帝在什么地方了。年轻人总是凭着一时喜好,便轻易做出决定,全然不管这有什么后果,然而叶孤城却拿对方无可奈何。
有一次他问:“是不是即使我用剑指着你,你也不会告诉为师。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与其等着被那些庸人折辱,还不如现在就让为师给你一个痛快!”
这大概是叶孤城第一次在交谈中以“为师”自称。
乔衡很平静地说:“师父不会这样做的,我知道师父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这可是原著中叶孤城亲口承认的。
叶孤城说:“你是口蜜腹剑。”他近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斥责乔衡花言巧语地恭维他,还是在评价他手中虽无剑,却藏剑于胸,照杀不误。
叶孤城养好伤后就离开了,乔衡还是在事后从前来禀告的宫女那里听到的这个消息。他知道叶孤城这是生气了,暂时不想再见他。
乔衡点了下头,让宫女退下。
宫女离开后,王安又来禀报御医求见。
太医院有规章制度,即使皇帝不传见,他们每隔半月也要主动求见为皇帝请脉,当然,皇帝见不见他们就是另一回事了。前两次御医过来的时候,乔衡一次在叶孤城那里,一次还没有处理完政务,直接令人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一次御医过来的时候,乔衡正好无事,就让御医进来了。
来的御医是乔衡的熟人,正是当初在花家堡他见过的那位吕太医。
他先是给乔衡见过礼,观察了一下皇帝的气色,又问了问最近的起居情况,这才请皇帝伸出手为他把脉。
吕太医的手指搭在乔衡腕间,过了少顷,他的手指僵了一下,然后他抬起手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像是在重新诊脉。
然而吕太医的手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轻颤了起来。
正如花满楼“看”人从来都是依靠声音,而吕太医身为一个大夫,他“看”人,靠的是脉搏。他经常为皇帝诊脉,也曾经为平南王世子诊过脉,他对这两人的脉象一清二楚。
面前这人,哪里是皇帝,分明是南王世子!
“南……”吕太医刚出声,就见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安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这一瞬间他哪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改口道,“陛下。”这声音又干又涩,难听至极。
乔衡手里捏着他在花家堡时自己雕刻的那串佛珠,一粒一粒转动着:“怎么了,吕卿?”
吕太医眼里有着无法掩盖的惊恐,他跪倒在皇帝面前,近乎祈求地说:“臣御前失仪,罪该万死。”
王安心里赞了声“果真是个聪明人”,为了不牵连到家人吕太医这明显是在主动求死了,一句御前失仪更是把他发现的事情盖了过去。
乔衡俯视着跪伏在地面上的吕太医:“吕卿起来,你也是朕身边的老人了,朕如何舍得惩罚。”
听到乔衡这样说,吕太医不敢不起来。
“朕听闻吕太医有一爱子,自幼在武当学武,不如把令郎叫到宫里陪朕。”乔衡不容吕太医拒绝,继续说,“朕之前从江湖上招揽了鱼家四兄弟做护卫,对他们多有照顾,没想到竟都是忘恩负义之徒。现在朕身边的近卫一职空了出来,就由令郎补这个缺好了。”
什么叫“空了出来”?这是在说鱼家四兄弟都死了!
吕太医:“……微臣谢陛下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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