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山送给我的贝壳比想象中的漂亮,五颜六色,形态各异,我最喜欢其中一只鲜红修长的,看起来像极了新嫁娘的簪子,光泽莹润。
高阳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一箭贯穿肩头,柳执事揭开纱布的时候,我透过窗纱看到了他仍在流血的伤口,不觉喉咙里干燥地冒出烟来。
“军报不是说一切顺利吗?怎么伤得这么重?伤得这么重为什么还要你押送龙番回来?”武言顾不得周围好些人在,急切问道。
“回公主,我们在押送龙番回来的路上遭到了偷袭,将军就是在那时受伤的。”高阳的副官是个年轻的军士,精明强干,看样子早就认识武言。
“偷袭?!”武言不可置信,“谁偷袭,偷袭的人抓住了没有?审问了没有?龙番的人不是全数被俘了吗?怎么还有余孽?”
“回公主,偷袭的人没有抓到,准确地说……我们都没有看清楚是谁偷袭了龙番。”副官蹙眉道,看起来懊恼非常。
“偷袭龙番?”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是偷袭你们吗?怎么是偷袭龙番?”
“这伙人看样子是恨急了龙番,非要置他于死地!若不是我们将军机敏过人,经验丰富,现在囚车里躺着的就是龙番的尸首了。”副官捶拳道。
“这话怎么说?”武言的眼睛微微发红。
“他们用的武器是连珠弩!”副官恨道。
“连珠弩?”武言目现惊恐,忍不住跑到刚刚清醒的高阳身边,“所以……你到底还有哪里受伤了?连珠弩造成的伤势不会只有一处的!”
用手触碰高阳的身体,武言顾不得避嫌,一直在查找高阳的伤势。
“公主,公主……”高阳忙阻拦武言对他的“搜查”,“没有其他伤了,公主放心。”
“怎么会没有其他伤?连珠弩的威力堪比火药,被它打中打不中的,都会有好多伤……”武言想是见识过这个叫“连珠弩”武器的威力,说起来声音都是颤抖的。
高阳一笑:“就像公主说的,‘打中打不中’……这个要杀龙番的人,实在不擅长使用这样的武器,一弩射来虽然万箭齐发,但是多一半都偏离了龙番的位置,加之周围的将士反应极快,那一小半也被挡掉了十数个,我是运气不好,去挡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这支破云箭。”
“将军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为了救小五子,以您的身手哪至于受伤?”副官道。
高阳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幸亏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兄,要是为了救龙番,岂不是更冤?受伤的弟兄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回将军,大家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已经用了药,只有您和龙番伤得重一些。”副官道。
“龙番也受了伤?”武言忙问。
“被弹珠弹到了,索性那弹珠被将军的剑解了大部分力道,不然非要弹碎了他的脑壳。”副官想起来还觉得愤恨,为了保护这么个早该死了的贼人,军中的兄弟伤头的伤头,伤脚的伤脚,连高阳都受伤了,想想就让人窝火。
“这是什么武器?我怎么都听乱了,又是弹珠又是破云箭的?”我在窗外听了一会儿,走进来道。
见到我,高阳的脸色微微倦怠,只低下头,不再说话。
众人见我来了,忙行礼。
“回贤妃娘娘,这连珠弩并不常见,因为这东西做出来只能发射一次,用的时候其中的铁珠并箭矢一同射出,破云箭身带白羽,很容易就被识别到,但往往人们就只注意了破云箭而忽视了其实数量更多,也更危险的铁珠,所以防不胜防。”副官向我解释道,“即便知道这武器的,也极其不容易防住,就像公主说的,其威力堪比火药。好在今日使用它的人看起来不甚熟练,射得偏了,才被我们侥幸挡住大半。”
我点了点头,虽然也就是听了个大概,但是我又抓住了一个关键,就是偷袭龙番的人——笨得可以!
“将军辛苦了,好好休息。”我不能多说什么,拉过武言,“咱们别在这里了,让高将军休息吧。”
武言有些不舍,但是碍于身份,只能一步一回头地随着我走出高阳的军帐。
“娘娘,臣妾觉得这件事好生蹊跷……”武言走出帐子,挽着我的手边走边道。
“怎么说?”我问。
“如今百夷归心,龙番余孽尽除,几乎是没有什么活路留给这个反贼的,反正早晚都是个死路,这个杀龙番的人为什么要在路上动手?而且他明知要对抗的是高阳,能有几成胜算,非要这样孤注一掷?”武言瞧着我,满脸疑惑。
我想了想:“或许是个有血海深仇的。听闻龙番这一年半载里多有暴政推行,为人狠厉,兴许就是有什么人非要手刃仇人才能解这深仇大恨。”
“娘娘可知一个连珠弩要多少花费?”武言瞧着我。
我摇了摇头。
“制作一个连珠弩,需要赤金一千。”武言肃然道。
“啊?”我傻在当场。
要知道我是个见过钱的……不只见过,是很见过。
“一千赤金?那不是,那不是可以装配一个上等的兵营了?”我吃惊道。
武婕妤点头:“臣妾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情,但是臣妾知道,一千赤金够咱们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