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中山,繁华的南国都市,让我几乎忘了心里的难过和憋屈。
可是夜深人静的到来,还是会让落寞变得强大。
坐在邻水的窗前,我支着下巴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月光闪烁在溪水之上,“人家尽枕河”——恍惚只觉得曾经到过的姑苏又来眼前。
不同的是,那时的我只觉天下都是我的,没有什么不顺遂,没有什么不如意,我喜欢的,我爱的,爹娘兄姐都会捧到我面前,由着我刁蛮的指指点点,也只会一边说我难伺候一边又换了更好的来……
他们大概不知道现在的我正独自坐在窗前,感受着从未有过的难过。
“娘娘。”小舟捧了一盘百夷特产的树莓,粉粉红红得惹人喜欢,“这是冯侍卫买来的,奴婢一个一个洗干净了,您尝尝看。”
“好。”我笑着拈了一个,放在口中,“哎呦,这么好吃的吗?”
小舟抿嘴一笑:“说来,冯侍卫倒真是个细致的人,平日里做着舞刀弄枪的行事,不想倒是蛮会照顾人的。奴婢瞧着他在莓子摊前面尝了几种,才选了这个,又多给了老乡好多的钱,一个一个挑了又大又红的来。”
“我把你指了给他怎么样?”我笑道。
“娘娘!”小舟竖着眉毛,“就不能和娘娘多说一句话,多夸一个人,说就拉扯上我们!”
“她心里别扭呢,你就让她拉扯拉扯吧。”铁锚走进来,端着一碗豆沙圆子,“娘娘吃这个,好吃。”
“你怎么不让她拉扯?”小舟皱着眉,气道。
“她不舍得我,我那么好,得留在她身边多几年,她才安心。”铁锚扬了扬眉毛。
我点了点头。
小舟气的不理我俩,抓了一把我盘子里的树莓,自己坐在桌子旁边吃起来,吃完了又吃,我抢了半天,一共只放进嘴里五个,其他都被抢走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倒是一时忘了心中烦闷,不由得感叹有她们在就好,真好……
夜幕深垂,再难将息也要试着睡下了。
我和小舟、铁锚就住在二楼客栈一个里外间的屋子里,冯源的房间在我们外面。他特别选了这两间,这样我们出去,或者有人进来,都要经过他的面前,他放心些。
夜晚静静,星光点点,流水汤汤不绝自向东去。
“小锚,小锚……”不过觉得自己辗转几个来回,刚刚有几分睡意,忽听到外间屋里似乎是小舟的声音在轻声呼喊,听起来有些局促费力。
外面的灯火随即亮了起来。
“小舟,小舟你怎么了?”我听见铁锚的声音十分焦急,忙起身,也来不及点灯,便向外间跑来。
“怎么了?”我问道。
“娘娘,小舟身上出了好些疹子,她说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铁锚想扶起小舟,摸到她的身子,“好烫!”
我心下一惊,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是发了热,而且从脖颈向下,连同四肢上,已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疹。
“冯源,冯源。”我走到门口,呼唤住在外面一间的冯源。
警醒如他,顿时拎着剑出现在了我面前:“娘娘怎么了?”
“小舟病了,你快让店家请个大夫来。”我急道。
冯源听说也不犹豫,立时奔下楼去,不一时又跑了回来。
“怎么样?可去了?”我忙问。
“店家说此时夜深了,离这里最近的大夫一来一回也需要至少半个时辰,属下想,若是情况紧急,不如咱们带了小舟就去。”冯源道。
“嗯,对!”我也不犹豫,别的还可,刚才见小舟呼吸已然急促,这不是闹着玩的,要当机立断尽快就医才好。
冯源征得我的同意,进屋来将小舟背在背上,带着我和铁锚,下楼出得客栈,随着伙计一路向医馆而去。
且说冯源脚力非常,只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便远远便瞧见路口上药幌子在月光下晃晃,顿觉有了希望,忙让铁锚奔去叫门。
“不碍的不碍的,夫人不必惊慌。”大夫诊了脉,不紧不慢自药匣子里拿了个青瓷小瓶出来,“你们不是百夷人吧?这位姑娘这是吃了什么东西不适,有些敏症发了。把这个给她服下去,一会儿就能喘过气来了,不过这疹子一时半会儿还不得下去,怎么也要明日了。”
大夫见我们着实担忧,又拿笔出来写了个方子:“要是还不放心,就吃两剂药,最多服用两日,尽没事儿了的。”
略略放下心,又谢了大夫,同着铁锚一起把药给小舟灌下去,这才安心坐在药堂里,等着她慢慢平息下来,也等着大夫自去熬药回来。
“娘娘,让你担心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舟果然慢慢恢复了气色,红着眼圈儿向我道。
“大概是那盘子树莓惹的祸。”我笑道。
一旁铁锚抿着嘴笑:“不一定哦。”
“怎么不一定?我又不像你一晚上吃了无数东西,我只吃了几个树莓,不是它还能是什么?”小舟微微喘着气,争辩道。
铁锚歪着头,看着正在门口左顾右盼作警戒状的冯源,扭了扭嘴。
小舟喘得更厉害了……
我忙笑着安慰她,说铁锚闹着玩的,可安慰了半日,小舟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