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13)(1 / 2)

摄政王倒也纵着小皇帝胡来, 他这么一闹,真给他闹成了, 得以陪着乔夕茵去鄂州,但不能去太久。

于是乎,某个雾蒙蒙的清晨, 一队人出发了。

山庄在江南, 鄂州并非最终目的地,队伍在鄂州的驿馆歇脚。不过到第二日, 乔夕茵与贺云朝没有走, 那一队人抬着空轿子悠悠然离去了。

……还能这么玩。

乔夕茵推开门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想。

“乔乔,”少年隔着门唤她, “现在只有我们了。”

他换上常服,玉面俊雅, 似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没有任何皇帝的模样。与乔夕茵一块往人群中一站,乔夕茵再戴上幂篱, 便无人知晓他们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人。

乔夕茵并未说话。

现在只有她与贺云朝, 倒没有什么伪装的必要。不过,她脸上病态的苍白依旧,虽然她调好了这具身子,疾病却是天生的,身子的孱弱她没法改。

这样也好,乔夕茵本就不是什么体力好的人, 如今还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被人照顾着。

贺云朝便如变戏法似的又招来一队人,这队人显然是他的护卫,衣着朴素如一般家仆,腰间绣着一致的花纹。

乔夕茵挑挑眉,也只是看在心里。

驿馆在鄂州城区,这里受灾范围小,大户人家安然自得,平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只是等一出城,城里城外仿若两处不同天地。倒坍的楼房随处可见,沿途乞讨的灾民许多,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宛若已变成行尸走肉。

过路的商户,有所动容的,便拿出身上的干粮分给灾民,但很快又被其他灾民团团围住,不得不快步离开;更多的,是加快了赶路的步子,或者干脆绕道走。

一行人走了许久。

等离开这灾民群居的场地,到了村落。

村庄两旁的农田只有残枝落叶,淤泥淤积,满是泥泞。路不好走,乔夕茵提着裙摆,贺云朝见状,牵住她的手——差点就要直接抱起她了。

这村庄依山而建,应该是重灾区,几乎看不见完好的房屋与路了。远处的山尽是泥土的黄色,植物七零八落,不见一处完好之地。

绕过这些废墟,待到日上三竿时,一行人才看见一个茅草搭的棚,跑出来一个垂髫小童,梳着双鬟,看上去很是瘦弱。

他嘴里咿咿呀呀的,乡音很重,靠近了些,大致可以猜得出在说些什么:“饿、饿……”

须臾,茅草棚里走出个拄杖的老人。老人看上去更惨,面黄肌瘦,身形瘦削,每走一步都在喘着气。

他唤了几声,喊着的应是小童的名字。等小童跑过去后,又哑着嗓子,唱了几句不知名的调子。

乔夕茵听不懂鄂话,完全不知道这老人家在说什么。贺云朝身后,一个护卫跑过来低声道:“公子,他应该在唱民歌:什么花一枝开七叶?什么水江边舀一碗?……”

她看见贺云朝的神色微变,抬手示意护卫退下,径自走向那老人家。

身后的护卫急忙从怀中掏出两块烙饼,递给了老人与小童。

小童抱着烙饼开心地拍起了掌,老人则放下拐杖,差点跪在他们面前。

贺云朝摇摇头,身后的护卫便用乡里话与老人交流,也不知说了什么,老人走到一边,招呼着他们进来。

屋里还有一位老妪,应是老人的老伴。

老人将烙饼递给老妪,老妪眼中溢满热泪,又回头把木凳擦了又擦,踉踉跄跄地端到乔夕茵几人面前,去了厨房。

贺云朝叫住:“不必了,我们不吃饭。”

护卫将贺云朝的话转告老妪。

另一护卫则俯下身,把刚才的对话告知贺云朝:“公子,他说这原先是个村子,洪水把村庄淹没了,村民死的死逃的逃,孩子的父母也葬身在洪灾之中了。他们年迈走不动路,只好在这里暂时住下。”

贺云朝点点头。

“你问问他,”他道,“他刚才对那孩子唱的是什么?”

老人就在旁边听着,等贺云朝说完后,他竟是说出了官话:“公子,您说是……是那首民歌?”

他的声音沙哑,乡音很重,但比起那拗口的乡话,这官话还是听得懂的。

贺云朝点点头。

乔夕茵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老人轻声哼道:“什么花一枝开七叶?什么水江边舀一碗?哎呀呀,原来是七叶莲和鬼臼,生长在神农架。”

贺云朝眯起了眼。

七叶一枝花、江边一碗水、头顶一颗珠、文王一支笔……

这是虞言曦那本药方上记载的神药。

贺云朝难得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说这些话,他并未避讳她,乔夕茵摸不着他的想法。

她听见他问:“这民歌里唱的一枝花、一碗水,都是些什么?”

那老人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不久才道:“七叶一枝花、江边一碗水、头顶一颗珠、文王一支笔,这是我们神农山的四宝,都是草药,是用它们的特征来命名的。”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外地叫什么,我们不知道,乡里人都是这么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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