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的姑娘),既全了情理,又有利益动之——钱(迟春阁日进斗金可不是说笑的)、权(能在昶裕城要地开出这么一家与众不同的青楼自是有足够的背景)、色(迟春阁下一代的四季任由挑选)……
几乎有一瞬间,柴诸生出面对自己姨母的头皮发麻之感。
似乎看出了少年的不愿,岁月流逝中只是越发美艳的女人挑唇又笑,“如姨知道你志向远大,不会把你一直困在这个小地方,五年……不、三年就可……”
“你若是想要科考,昶裕的学馆也不少,子衿馆更是有严孝伯老先生坐镇,便是比之姑苏的鸿雁馆也不差什么了……如姨还是有几分面子,可让人荐你入学……”
“……”
“趁这些年,在这里好好准备一番……”
如绮袖说着,又冲着少年笑得意味深长。
虽没明说,但也表明了愿意促成一段“红袖添香”的佳话。
柴诸:“……”
听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天上的条件!
柴诸在旁都有点心动了,要是换个人在这里,就算当场答应他也不奇怪。
——嗯、换个人。
要是这对象是霍言的话,他一点都不觉得这小子会改变自己的最开始的心智。
即便现在知道这小子的身份背景,柴诸也很难想出对方到底是在何种境况下长大的,好像这世上没就有什么能让他心动的。
柴诸想到这里就有点纳闷:明明这小子挑得很,就连在山匪窝里都能想法子先要张兽皮,这一路跟行来更是衣食住行样样精致。
那他到底是怎么生出一种“这个人无欲无求”的……错觉?
果然……
还是长相问题吧。
这小子就长着一副君子皎皎如明月、回首好似天上人的好相貌,不知不觉地就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个喝露水都能活的仙人。
实际上,可一点都不是这回事儿。
肉不嫩不吃,茶陈了不饮、连白饭是陈粮还是新粮都能一口吃出来……
坐拥柴家万贯家财的的柴少当家都没那么挑的,柴诸怀疑霍言那根舌头都要成精了,这可比只需要按年供奉的仙人难伺候多了。
柴诸正满肚子腹诽一路上霍言种种“罄竹难书”的恶劣行为,却突然对上了如绮袖侧瞥过来的视线。
虽然这位如夫人总是自称“老了”“年纪大了”,但是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她都像是一朵开道盛极的牡丹,维持着绽开到最热烈的姿态、毫无衰颓的迹象。
这会儿她眼波流转的递了个眼神儿来,经事尚少的柴诸几乎立刻就看呆了。
对方再对他笑笑,直叫人忘却一切,只顺着美人的意思来。
柴诸差点就一起开口,帮忙劝霍言。
之所以是“差点”,因为他偏过头去的时候,霍言也似有所感、转头对他笑了一下。
好看是好看,像是清风拂过竹林,明月照在潺潺溪流。
但是在经历过昨天晚上的柴诸眼里,他就像当头被竹竿子砸了一脑袋,转身又被一脚踹到冷冰冰的溪水里。
被湖上含着水汽冷风一吹,柴诸哆哆嗦嗦地就从刚才的美色陷阱里清醒过来了。
柴诸:!!!
说实话,要不是这会儿在船上,他绝对转身就跑!
……这段位的谈话,根本不是他能掺和的。
呜呜呜,姨母救命!
您外甥知道自个儿还欠历练,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该循序渐进吗?别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啊!!
他悄悄、悄悄地、尽力不引人注意地往林阁主身边挪了挪。
如薄雪云雾般的女子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避难行为。
柴诸:QAQ……
#可把孩子感动坏了.jpg#
而那边,楚路算是了解这位大美人的性子,有些话题是可以回避过去,但是有些事情要是没有得到个答案,她是不会罢休的。
他摇摇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如绮袖的邀请,“多谢如姨,不过不必了……晚辈还有些事,想要去京城问一问。”
少年收敛了笑容,那双温润的浅褐色眸子认真看来时,如绮袖恍惚看见了那个梦里的人,她一时怔住了。
眼眶似乎有些发酸,在柴诸惊愕大目光和林珑投来的关切眼神下,如绮袖触了触自己的脸颊,果然碰到了湿漉漉的痕迹。
如绮袖其实很擅长哭、也很懂得哭。
早些年在楼中的时候,她就知道,怎么哭才最显柔弱、怎么哭才最惹人怜惜。
只是后来遇见那人后,她便许久没哭过了。
那人让她明白,人生在世、可以不必出卖尊严、不必出卖身体,不需要像是藤蔓一样缠绕攀附任何人,她可以凭借自己活下去。
明明是同一个世间,可那人让她看到的,是自己人生前十余年,从未见过的风景。
如绮袖其实明白的,她那份感情与其说是“爱恋”,不如说是救赎、是崇敬和仰望混杂而成的遥远“憧憬”。
那是仙人、是神明……
是一切不可接近的距离、不可触碰的圣洁。
*
可最后大人离开府邸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