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六到二月二十三,战事结束了。
除了思伦还龟缩于孟养城——他是最强的,那边的策略不一定能奏效。
不过阿瓦城的消息传回去之后,也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场“闪电战”也只发生于方圆百里余的一小片地方。
奔袭更远的,是莽瑞体。
可怜的莽瑞体、勇敢的莽瑞体。
沐绍勋和伍文定在阿瓦城的南城之外,看到了这个少年。
被三司联军击溃后,逃去东吁的精兵只是少数。如今他身后的大军,大部分是从去年昆明“辩理”带了消息回去后仓促征召的。以前,或许是农夫,或许是猎户。
他们的衣衫、武器、身高、体态,与伍文定、沐绍勋身后的明军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阿瓦城上大明三辰旗飘扬,莽瑞体作为东吁王,既在年龄上相隔甚远,更在实力上相隔甚远。
“……”
但眼下因为阿瓦朝的覆灭,外滇的平衡被打破了。一战之下,孟养、木邦的新主要收服人心、提防缅甸,莽瑞体麻利地复了国、同样需要重新整合上缅甸。而勃固则松了一口气,毕竟冲到他们那里贯耳又扬长而去的莽瑞体实在是一个将来潜力无穷的人物。
八百大甸现在是什么情况?
莽瑞体随后低下了头,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必定已有覆灭之危,这才做到这一步。
彭跃也心情复杂地看着他,随后竟笑得十分和善:“陛下亲旨,点了汪掌柜大名。”
可是皇帝在旨意里明确提醒他了,纪维民不敢造次。
没有孟密。
“你我不用管这些。交趾与那外滇诸司又有不同,那边册封的是宣尉使、宣抚使,这交趾册封的可是王,不能一概而论。”谭远才嘿嘿笑了笑,“如今就看莫登庸和阮淦哪边向陛下献得更多了,大明自然还是静观其变,看交趾民心属谁。”
“幸亏碰到他们,不然小命就丢在这了。汪真人,找到那灵树了吗?”
为此,不放心的他还只能一遍遍地去巡视,每到一处就嘀咕他的侯爵。
大明为正统做主的姿态感动了他,大明的兵威大概能让那权臣不敢动。
就算儿子出了什么事,至少不是自己,反正儿子也不止一个。
回到了吉婆岛,彭跃干脆地对汪直说道:“借战船给你一事想也别想了,但陛下有旨,你在这里等着,回头有差遣给你。”
“……还是寻不到吗?是什么灵物?”
“……应当是不同了吧?”伍文定有点难以想象,难道偌大一国一直是女人作主?
隔了重重山河,大明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捉摸不透。
莫非陛下的心也这么脏,英……英雄所见略同?
四月的海风在吹,外滇诸司有的是宣尉使亲至、有的是派了世子,阿瓦城内终于要开始商议定约了。
商议的地点在原先阿瓦朝的王宫,如今自然已是东吁朝的王宫。
这是多少年了,大明将卒当真打到外族“不服王化”的城里,虽然这里名义上也归大明管。
“……彭公公,可知是何事?”
他们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要付出一些:积欠的贡赋和将来的贡赋。
伍文定和其他人都呆了呆。
伍文定有点感慨:没想到这一战,还真打出了些外滇共主的实际地位。
伍文定也是心里没准。
他们只想一如从前,名义上遵大明为主,实际上大明不要管他们。
阿瓦城中,纪维民再三约束着手底的将领。
“我在四川接到旨意时,陛下明说了,立功入城后是不是与百姓秋毫无犯,决定了我叙功时能不能封侯!”纪维民咬牙切齿,“别因为眼下不用打了就去寻开心,做出什么让总军纪部派来的人报上去的事!哪怕点银子!犒赏不会少,老子只想封侯,不会扣你们的!”
刀昔根看得眼热,虽然老挝出兵了也没什么用,难道要一点飞地?
莽瑞体却心中愈发沉重——八百大甸和车里都更强了,以后就算想玩什么招扩大缅甸的地盘,都要忌惮位于缅甸北面孟密府的威远营。
“下官怎么看?”他其实还是更担心安全。
伍文定有点晕了:不是说三国演义吗?
“大哥,是要你亲去啊,还说与老挝之利息息相关。”他弟弟有点不肯,“就算伱不去,让昔根去也比让我去更恰当吧?”
如今披耶格色他腊还能坐稳位置,全靠他祖母的支撑,而他祖母已经垂垂老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去世。家里,还有个对王位虎视眈眈的权臣,还不止一个,是三派权臣并立。
莫登庸把黎朝宗室杀得一干二净,这是血仇了。既然不能再封官许愿尽收交趾民心,就不得不在大明虎视眈眈下尽快消耗粮草兵力去剿灭叛军,以求“天命所归”。
一行人又跋山涉水回到清化城后,才听到了传过来的消息。
莽瑞体听明白了,沉默不语。
彭跃连连摇头:“汪掌柜在这里等着便是,自会有人来寻你。恭喜王掌柜,简在帝心了。”
“……天恩浩荡,小臣实在感激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