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方沐贤事发、在御书房前尿了裤子回来之后,张延龄这一年来是真的很低调,每天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当然,只是他自己觉得很低调。
在府内,发泄愤懑、纵欲作乐都是有的。
而一些在他看来很合理的生意,过去“置”下的田产,他也觉得已经做够了:皇明记那边出了不小一笔钱买了个安心啊,过去有股的皇店官店也都交了出去。
都这么“乖”了,还要怎样?
于是宛平县衙来人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刁民又去告状了,县尊不得不受了案时,张延龄暴跳如雷。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一年来的怨气爆发,张延龄狂摔东西,“六亩多田而已,本侯爷没有给钱吗?”
管事只能提心吊胆地提醒他:“侯爷……如今之势,不可露头。去年那孙家儿子病重,咱们给的银子是少了……”
“那块田不能还!没了那块田,宛平那十三顷田就不连片了。”张延龄犹在气头上,“那什么狗屁田知县去年敢拿了你银子,今年竟还敢来侯府传人去应诉?”
今非昔比吗?张延龄愤懑如狂。
“……侯爷,这事只能尽快了结了,就当破财消灾吧。我一定保住那六亩多田,就是那田知县和孙铭,只怕还需要好好打点一番。”
张延龄想起那天方沐贤在御书房门口的狂言,心里一寒之下就怂了。
沉着脸许久,他才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又要打点,那当初还不如实价买来得了!”
若是在两年前,哪里会有这么多破事?
“不能因小失大啊侯爷。”管事只劝着,“哪怕要一百两,也不能让宛平县的事再传开啊。”
“一百两?”张延龄听了都要跳脚,“现在田价已经开始跌了!一百两都能买上六亩好田了!”
“侯爷,不能被言官拿住把柄啊!”管事痛心疾首,“一百两……我心里都没底。哪怕二百两,这件事也得按下去。那田知县若不是见去年侯爷与寿宁侯爷都受了训斥,安敢如此?”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张延龄恨恨地又摔了两个瓶,这才说道,“你去一趟宛平,到账房先支二百两,顺路帮我约一下司聪!”
“好,侯爷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管事心里一喜。
二百两,那只怕能得一大半。六亩多田的事,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钱才压得下去?
张延龄气得不行,从去年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小屁事不停地要去应付,进项却越来越少。
司聪帮他放出去的一万两银子,年底也是时候收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今年帮自己赚了多少?
……
朱厚熜并不关心骆安那边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皇帝身边最亲近的那一帮人都明白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事情若办不好,就是他们的无能。
皇宫之中,东西六宫虽然全都有主了,但除了皇后与贤妃,其他人也都只能在早晨习练那健体十术时见到皇帝。
又或者在御园中巧遇。
陛下只陪贤妃逛,或者与皇后在园中临画、下棋。
文素云都有点迷惑了:那家伙如果不是因为好色,一次性选立这么多妃嫔干什么?
她倒是还好,就觉得每次看皇帝习练健体十术很有趣,毕竟是堂堂皇帝,在她们面前做出那么多姿势……
九嫔之中除了张晴荷,其他人则都会卖力地习练。
文素云觉得她们的动作越来越奇怪,过于舒展了,甚至有点搔首弄姿的感觉。
狐狸精!
朱厚熜却并没多瞧她们,撂下一句:“冬日里也要保持,不可偷懒了。”
说罢就去坤宁宫了——也许是出于体面考虑,皇后娘娘不与她们一起习练。
朱厚熜路过坤宁宫时叮嘱了孙茗一句:“夜里洗香些等我!”
孙茗已经被开垦得脸色娇润,闻言还是心里窃喜着点了点头。
算了算日子,陛下所谓的“休耕期”已经过了吗?
初尝人事不久的孙茗心里其实也着实期待。
大婚之后这月余,陛下只宠着她一人的模样又哪能不让她心里美滋滋?母亲进宫来知道了如今后宫情形后喜极而泣。
而后则祈祷着贤妃肚子里的是个皇女,吓得孙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陛下能有这样的承诺,那担心那些做什么呢?哪怕是皇长子也无事啊,毕竟是庶出。
“皇后娘娘,侯夫人说的那个秘方,要不要找太医院问问啊?”从小在府中陪伴她长大的章巧梅小声问道。
孙茗赶紧摇了摇头:“听陛下安排便是。”
她母亲所求来的什么生子秘方哪能瞎吃?陛下跟她说了不能胡乱吃药,专心把身子骨练好一些、吃好一些就行。
“娘娘,还是讲究一下吧。午膳要不要奴婢吩咐御膳房备一些……”
“别乱安排,陛下说了,吃寻常爱吃的就好。”
章巧梅只觉得娘娘也太信陛下了一些,多些准备总是好的呀。
朱厚熜开完国策会议之后又抽空去了一趟长安宫:以他的常识而言,孕妇心情越好总归是对胎儿更好的。
不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