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赵宝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曾委身于西狄人,即使她也是一个被骗的受害者。
而宁姜,她也难以阻止一个已经心死的人。
黑衣人没有任何察觉地吃下掺了药粉的食物,看起来毫无异样。
宁姜并不清楚赵宝丽给的药粉究竟是什么作用,但想来,能让她有如此大把握的东西,肯定不会让西狄人很是好受吧。
那群人并没有让宁姜等得太久,吃过饭的他们又开始进行那种“自虐”式的修炼。
刀疤脸折磨够了,也察觉到赵宝丽似乎没了气息,他毫不在意地将她踢到墙角的一边,随意地指了一个黑衣人帮忙处理一下。
毕竟是曾经伺候过主子的女人,总不能曝尸荒野。
但黑衣人刚触碰到赵宝丽的那一刻,赵宝丽的尸体就突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
那股气味极其浓烈,让黑衣人还来不及屏住呼吸,就陡然摇摇晃晃开始感觉神志不清。
气味并没有停止,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朝外扩散。
宁姜仔细用神识一探,才发现那些有眼色的“气味”其实是一群微小的飞虫。
它们体积极小,但本身就带有气味,数量众多的混合在一起,才会露出如此浓烈的味道。
飞虫应是带毒,它们非常目标明确地盯住那些黑衣人,朝着衣服未遮挡的地方叮去,毒性很强,不一会就在那些人身上发作。
刀疤脸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五百多人中就已经有一百多人中了招。
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但同时斩钉截铁地下令,要求剩余的黑衣人赶快躲进房内。
飞虫毒性很强,但飞行的速度也很快。
在之前赵宝丽看来移动得仿佛一阵风的黑衣人,此时的速度也无法超越。
络腮胡带着五十多人躲进了房内,还未等到刀疤脸进来,他就干脆地关上了大门,甚至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内屋撤去。
刀疤脸见到络腮胡的举动十分恼怒,他也没有犹豫地跟人一起踹开了门,然后让两个影狼人扛着门板挡住门口。
那两个影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是个牺牲品了,却还是没有反抗地依照刀疤脸的指令。
就这样,络腮胡和刀疤脸两个各带着一小部分影狼人,一前一后地往屋子深处赶。
这样一番操作之下,外面的飞虫果然被暂时隔绝了许多。
但同时,两个人身边的属下也仅仅剩下了八十人不到。
宁姜目睹了一切,虽猜测那些飞虫应该只会叮咬吃了药粉的人,却也不急着去处理其他人,她猜测,赵宝丽应该还留了后手。
果然,那些人刚刚进去的屋子里又突然传出惨叫。
紧接着,宁姜又看到那刀疤脸用黑布裹着自己的脸部、跳着脚跑出来。
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七八个和他类似装扮的人逃了出来。
至于那个络腮胡,却没有再出现。
“天杀的什么鬼东西,这里怎么又是飞虫又是爬虫?”刀疤脸颇有些积极败坏,他遭遇了这一切,才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个被自己虐待而死的侏儒女,很有可能是一个用虫大师。
影狼人是主子特意带来的精英,如今便几乎所剩无几。
不过还好,主子的最重要的刺探目的已经达到,他还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情报还没弄到手,折损了这么多属下,他必定是毫无生机。
还好。
刀疤脸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庆幸不已,又想着把自己的罪责撇到那个已经死去的络腮胡身上。
可他还没来得细想,宁姜的砍骨刀就落了下来。
“死亡,谁都躲不掉的。”幽幽的叹息从头顶传下,刀疤脸甚至都没有完全听清,头颅就已经和身体分离。
染血的头颅摔落在地,上面一双瞪大的眼睛就此僵硬。
另外的七八个影狼人也遭遇了和刀疤脸同样的命运。
宁姜干脆利落地做完了一切,心中平静地走到赵宝丽的尸首旁。
“世人常说,人死如灯灭,前世种种皆需尘归尘、土归土。可我不这么觉得,有些事情的后果,即使罪人已死,也需要他继续承担。”
“可你不同,你困于亲情,虽知父亲所为于大义不合,但依旧放任难以劝阻,是你之过;可你面对这些带着不良居心的外族人,却愿意用生命为代价将其永远留在中原。”
“功过我不知能不能相抵,但它值得我为你敛尸。下辈子,祝愿你不需要再做如此痛苦的选择了。”
宁姜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后,从五行灵气囊中拿出了一匹麻布将赵宝丽盖住,就近挖了个大坑将其掩埋。
她手中留下的纸条,宁姜没有去看。
她不用想也能知道,上面应是写着,“求饶爹爹一命。”或者还有着其他的交换条件。
但同时,宁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她的请求,所以就没有再去翻开了。
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宁姜冷漠地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有些不同,似乎缺少了些感性。
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