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坠入了无底深渊一样,事隔经年,他又体会到那种听说了东淑噩耗的绝望感觉。
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他甚至连在张府继续应酬的能力都没了,勉强维持着一点体面,仓仓促促的离开了张府。
但那满腹的悲恸绝望却无法轻易散去,所以才到酒楼上,竟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到了一半儿,天也下了雨。
他看着外头的大雨,觉着这是老天也在陪着他肆意一哭!
出了酒楼后,李衾不肯上轿,金鱼给他撑起伞,又给他推开了。
雨越下越大,街上没什么人,他压抑了太久的心情如今不想压抑了,从听说在岁寒庵看到过东淑后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希望又在今日彻底破灭,他很想放诞一回。
却料不到,那想见的人,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了。
这不想见的呢,偏又出现在眼前,像是在考验他的定力,或者故意在折磨他似的。
“主子,主子!”急促脚步声响起。
踏过满地的流水,是金鱼提着一把伞跑来。
先前给他赶走,金鱼等不敢造次,只远远地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直到看见东淑的马车停下给了李衾一把伞,这才大胆地又追了过来。
李衾将目光从那油纸伞的两只肥嘟嘟的蜜蜂上挪开。
有点儿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她照面过了的缘故,心里那股仿佛毁天灭地的悲愤之气似乎消弭了,难道“假的”也会给人心理慰藉?
回头看着面色忐忑的金鱼,李衾转身走到轿子旁边。
轿夫们忙将轿子放低,李衾把那把伞缓缓收起来,那副紫藤花开蜜蜂追舞的场景却印在了心里。
他猫腰进了轿子,淡淡道:“回府。”
金鱼跟众侍从们总算松了口气。
回到府内,林泉迎着,先道:“之前景王殿下派人来,询问主子回府了没有。”
“有什么事?”
“来人说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景王殿下想见主子了而已,又送了几样时下新鲜的果品,都是主子爱吃的。”林泉笑着说。
李衾便没做声。
里头洗澡的水和滚烫的姜汤都已经准备好了,金鱼还没回府就早派了人回来急告让准备,毕竟李衾淋了雨,若不洗个热水澡,喝点儿姜水驱寒,怕会着凉。
**的衣裳扔在旁边,李衾靠在浴桶边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金鱼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替他把长发散开。
又问:“主子,您觉着怎么样?”
李衾闭着双眸,并不言语。
金鱼忍不住,终于道:“主子,不管怎么样,好歹要保重身子。”
听到他这句,李衾突然想起那辆马车离开前,那缥缈如烟的几个字:“请保重。”
他不由笑了。
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不是就是不是。
天底下毕竟只有一个萧东淑。
其他的人纵然再有趣,也跟自己无关。
经过今日这场,他终于真的死心了。
“你出去吧。”李衾轻声道。
金鱼愣了愣,只得把他的头发放开,悄声道:“主子,我就在外头,有什么吩咐您叫我。”
房门重又关上之后,李衾突然俯身向前,埋首在水中。
温热的水淹没了他的口鼻,眼睛,耳朵。
起初还无妨,逐渐地便有窒息的感觉。
李衾却并没有想要浮出水面的意思。
在异常的寂静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速。
东淑其实不是“急病而亡”的。
当时他回京后,缓了两天,李绶才告诉他萧东淑的死因。
原来,东淑是在船上喝醉了,不慎落入了荷花池子。
偏偏当时身边儿没有人跟着,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衾浸没在水中一动不动。
他的心嗵嗵急跳。
李衾想不到东淑临去时候是何感受……但若是照李绶的说法,她应该没有受什么苦。
连萧宪也说她面容安详,不像是永远的离开,反而像是在睡梦之中,长睡不醒了似的。
可李衾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他很怀疑东淑怎么可能醉酒落水。
而东淑身边贴身侍女彩胜的离奇失踪,更是加重了这点怀疑。
当时事发之后,李府就将伺候东淑的心腹以及三房的人多半都看管起来,严加审讯。
彩胜是东淑身边儿头一号顶用的人,那天本也是她陪着东淑的。
据她所说,那天东淑吩咐她去要些下酒的东西,她离开的时候船还在岸边,但回来之后却发现已经离岸数丈,还以为东淑自己闹着玩儿。
本来要再细细拷问的,谁知两日后,彩胜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从那之后,李府的人以及萧宪,都不遗余力地在找寻彩胜,后来又多了李衾的人,但是就算这么多好手明察暗访,却始终没找到那丫头的下落,就好像那丫头无端地蒸发不见了。
因为憋气太久,神智开始恍惚。
忽然有人握住他的肩,大叫道:“主子,主子!”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