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知柔和贾九郎一听此言, 对视一眼, 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钥匙开锁,那失窃的两枚金饼子和一枚白玉佩一定栽赃给了他们其中一人,大概率在她这里。
蔺知柔只盼着能快点找出来,否则就要搜身了。
有他们两个带头,举童们也纷纷打开了自己的箱笼, 然后束手立在一旁, 等待户曹史翻检。
蒋户曹史与手下吏员向众人道了一声“得罪”, 开始翻箱倒柜找那失窃的财物,这些毕竟不是一般孩童, 户曹史与吏员不敢过于失礼, 搜检时虽仔细,却轻拿轻放。
众人的箱笼都搜过一遍, 并没有发现失窃的财物,蒋户曹史的眉头越皱越紧,一筹莫展。
那吏员想了想道:“蒋曹史,方才咱们只搜了箱笼, 那窃贼想必已料到此节,必不会将赃物藏于行李中。”
蒋户曹史听了点点头:“你说的很是。”
说罢环视众人一眼:“有劳诸位小公子将衣物除下, 以便蒋某还各位一个清白。”
蔺知柔心头一跳,正盘算着找什么借口,就听她身旁的贾九郎出言:“蒋曹史, 我等奉大都督之命赴京科举, 虽然年纪小, 也是正经的举子,曹史怀疑我等盗窃在先,眼下又要脱衣搜身,着实有辱斯文,请恕小子不能从命。”
蒋户曹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吏员脸红脖子粗地道:“混账!竟敢顶撞官长!举子又怎的?你还没有功名在身呐!”
转头对蒋户曹史小声建言:“这小子推三阻四的,依属下之见东西八成就在他身上!”
他早看这小崽子不顺眼了,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的商户子,还真把自己当个王孙公子了,什么玩意儿!
蒋户曹史举棋不定,事关举子,非同小可,何况搜身确实有些不妥,可若是不能尽快破了窃案,闹到长官跟前,恐怕也不好交代。
这时周四郎道:“蒋曹史,依小子拙见,窃贼未必会将赃物随身携带,船舱中尚有许多地方可资藏匿,不如先细细找过,若是找不到,再行搜身也不迟。”
这话给了蒋户曹史一个台阶下,他点点头,对下属道:“叫两个白直来,将这船舱里的角角落落全都仔细搜索一遍,切莫遗漏了。”
吏员很快喊了人来,几人将箱笼又搜查一遍,掀开衾被、席簟,几乎把船舱翻了个底朝天。
忽然有个白直大呼:“这枕头里有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将手中竹枕晃了晃,里面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
蒋户曹史接过枕头,翻过来仔细一看,竹枕下果真有刀割和缝合的痕迹!
他精神一振,向身旁白直借了把匕首,把缝线挑断,掀开竹编的外壳,伸手摸索了一番,片刻后,食指和中指夹出了一枚金饼子,很快又将另外一枚金饼子和一枚玉佩摸了出来。
举童们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看向蔺知柔。
蒋户曹史掂了掂手里的东西,金玉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扫视众人一眼:“这是谁的枕头?”
其实不必多此一问,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这是谁的枕头。
有孩子小声道:“回禀蒋曹史,这……这是蔺七郎的枕头……”
蒋户曹史循声望去,见是邹五郎,这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田舍郎,身材短小,骨瘦如柴,一颗大脑袋孤零零地支棱在窄小的肩膀上,穿的衣裳一看就是拿大人压箱底的体面衣服改的。
他在覆试中考了榜末,家里又贫寒,没说话气就短了三分,像棵蔫头搭脑的豆芽菜。
张十八郎蹿将起来,瞪着蔺知柔:“你还我考状!”
蔺知柔言简意赅:“没见过。”
蒋户曹氏伸手拦住张十八郎,注视了蔺七郎一会儿,少年秀美的脸庞看不出一点慌张的神色,他心中纳罕,若真是他偷的,眼下事发,怎么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可若他是叫人栽赃陷害的,怎么不见他愤慨,也不急着自证清白?
蒋户曹史暗叹一声:“蔺七郎,邹五郎说的可是事实?这是你的床铺么?”
蔺知柔声音也没颤一下:“回禀曹史,这床铺是小子的,枕头却不是。”
周四郎也道:“曹史,蔺兄不是这样的人,这些枕头都一样,有人偷偷换了也未可知。”
这些枕头薄衾都是官府统一准备的,除了张十八郎和贾九郎两个讲究人,其余八人的枕头铺盖都一模一样。
蒋户曹史也犯难起来,赃物是找出来了,却不能说明什么。
就在这时,方才那个指认蔺知柔的声音又怯怯道:“曹史,有……有件事……我不知道……”
蒋户曹史打量了他一眼,这邹五郎平日不声不响,在他面前更是恨不得缩成一团,今日却三番两次地主动出声,着实令人生疑。
他不动声色地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邹五郎似乎受了莫大的鼓舞,握拳提气,对蒋户曹史道:“昨……昨夜小子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看见蔺……蔺公子床铺上没人……”
蒋户曹史挑挑眉:“哦?是什么时候的事?”
邹五郎摇摇头:“不知是什么时辰,只记得过了约莫半刻钟还是不见她回来,小子不知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