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懒得来奉承她,于是从她搬到这一处小屋子开始,登门的只有安排伺候她起居的钱嫂子,不过这敲门声听着就不对了,钱嫂子是把对邵代柔的怨恨和嫌弃都寄托在拍门的动作里,回回都是恨不得把门拍烂的架势,哪能这么斯文呢。
关于黄皮的记忆又涌上脑海,邵代柔半是不解半是警惕地走到门边。
她是屏住了呼吸,然而门外的人似乎过分敏锐了,立刻察觉到她身处的位置变动,在她耳朵将贴上门板的时刻低声开口:“大嫂,是我,卫勋。”
这下,邵代柔更疑心是她耳朵出了问题。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了门,屋外又飘起了雪,雪花在他身上飘落、凝结、融化,模糊了那一道高大的轮廓,但他显然是毫不在意的,他正专注对她解释黄皮的来路。
“……是附近山寨里的流民,下山后已多处流窜作案。一应事务我均已安排妥当,大嫂只咬定一概不知情。我已再三查验过,那天的事没有第三人看见。若后面还有麻烦,大嫂自管来找我便是。”
似乎已经说了好一些话了,前半段她竟都没有听清。
一些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争先恐后,忍不住叫人去假想,如果那天没有卫勋,事情会发展到哪个地步?她会死吗?还是因为机缘巧合被人搭救,从此陷在茶余饭后那吃人的口舌猜忌里?
越想越觉得幸运得不可思议,真的会有这样的大善人吗?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正好出现,会不辨是非便仗义出手相助,还会想她所未想,抢先替她扫除所有后顾之忧?
“那就好,那就好。”
邵代柔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对了,还有这个。”卫勋停顿片刻,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起的布包递到邵代柔面前,“那根针我处理了,理当赔给大嫂。”
邵代柔吃惊地接过,翻开一瞧,银花花的光,从刺绣针到珠针,一应俱全。
天爷!瞧珠针针头那圆润的光泽,怕不是真南珠!
许是她两眼放光盯得太久,卫勋便再解释道:“只是我不大懂针黹,瞧着样子像就买了,不晓得挑错没有。大嫂且掌一掌,若是不对,我再去街上重新买过。”
邵代柔随意抽出一根,拿起来比划两下,一把就晓得是好东西。
别小瞧了几根看似不起眼的针,这可是绣娘的吃饭家伙,便宜自然也便宜得,可要是贵起来,那就没个稳数了,价格顶破天都不是没可能。
她小心翼翼将从没使过的好针放回布袋里,也不知道这样好的东西,卫勋短短时间是去哪里淘来的,这几日他不是都在接待京城来的老爷们?哪里来的闲工夫?
不管怎么样吧,反正赶紧福身道谢为先:“都称手得很,多谢将军。”
卫勋只简单推说应当的,淡声说:“大嫂不必见外。”
来意已表明,该交的物件已交妥,该嘱托的话也已说尽,静默的短暂一刻,邵代柔察觉到他即将出口的告别之意。
“将军辛劳几日,请进屋吃杯茶再走吧。”
她抢先说道。
卫勋向后稍退了半步,“不敢劳烦大嫂,大嫂连日操劳,只当早些休息才是。”
对于他的婉拒,邵代柔并不意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何况她还是个新寡妇。
但意料之中,并不能削弱那一丝隐秘的失望。
她在放弃的边缘挣扎了几下,摇摇欲坠,却依旧追道:“倒杯茶水的功夫,哪里说得上是劳烦呢。只怕粗茶破碗怠慢了将军,要将军不嫌弃才好。”
她话都这么说了,卫勋倒是不好再推拒了。
他顿了一顿,“那就叨扰了。”
邵代柔踅身领他往屋里去,心里白茫茫又乱糟糟的,在冠冕的谢意和礼数之下,究竟有没有一两分不想那么快就分别的隐思,邵代柔不敢多想,只将人先请进屋来。
一绕过屏风,衣裳、鞋袜、香袋汗巾,全是没做完的半吊子成品,男女老少的都有,摊了有半间屋子。
“啊呀!”邵代柔一时窘迫极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蹬上前,一把全收拢了,一股脑塞进床帏里。
一回头,局促的心却没有使她说谎,也难怪,只要对上那双鹰隼般沉稳的眼睛,也许只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在他面前撒谎。
邵代柔勉强冲他笑了一下,“说出来不怕将军笑话,我这人嘛没有大本事,唯独女功上还勉强入得了眼,承蒙各个家门里的太太小姐照拂,闲来得点针线活计做一做。家里嘴巴多,总是要吃饭的,能贴补一点是一点。”
说着说着,那些窘迫的部分反倒变得坦荡起来,因为卫勋的眼里只有意外,没有半分反感瞧不起的意思。
她摸了一把冰得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茶吊子,“将军请随意坐,水凉了,我去打壶热的来。”
卫勋朝她点点头,“大嫂自便。”
这番打了个岔,邵代柔拎着装满热水的茶吊回来,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