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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2 / 2)

该哀谁?哀什么?

还有人挤上前来宽慰她:“李将军的在天之灵,一定会看着你的。”

一句话简直说得邵代柔后背发凉,她飞快四顾张望一圈,看到了父亲和大哥的身影,尽管他们这一刻都被别人绊住脚说话没往她这里看,但到底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能在这乱糟糟的白中叫心稍微安定下来一点。

雪是越下越大了,连道路都要被埋住,行进变得越来越艰难,邵代柔高高迈起腿,重重踏下去,还得提防怀里的牌位歪了掉下去。一块木板而已,轻飘飘的,不知怎么的,竟然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只顾着和齐小腿深的厚雪搏斗了,还是不知道从哪里靠过来的秦夫人从斜后方猛扯了一把她的斩衰。呼呼的大风刮得人耳朵发痛,秦夫人压低了声音警告:“你这孩子!这大要紧时候怎么不哭?快哭!”

哭?

邵代柔忙回过味来,是该哭。

晓得这会子该哭了,还要哭得越伤心越好,哭得让满城父老都知道她的贞。可是怎么说呢?李沧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仅仅是一个为国捐躯的战士,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她多多少少是敬畏敬仰他的,但,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感情了,待嫁的少女心在五年的时光中早已消磨殆尽,要她像哭丈夫的女人一样悲痛,她是真的流不出泪来,心底里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茫然,对于前路的茫然、对于此刻的茫然。

然而不哭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概是因为成亲时李沧只是一个副尉,而身死时已身居卫家军副将吧,这一次送别,怕是全青山县的父老乡亲都来了,邵代柔一眼望过去,黑压压一大片人,瞧着比上回她和李沧成亲那次还要多。

一双双的,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她呢。

幸好孝衣又长又宽,邵代柔悄悄把手垂下去,伸到大腿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忍着痛硬是挤下了几滴眼泪,反正干巴巴的嚎哭也能作数,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丑不丑了,麻冠一掩,当下扯着眼睛瘪着嘴就大声嚎啕起来。

这下好了,什么都齐全了,还是敲锣打鼓,还是众目睽睽,五年的岁月在转瞬之间就被时间长河偷走,好像什么都变了,也好像有很多事情都停留在了原地。

没人计较她是真哭还是假哭,邵代柔觉得李家人也未必也都是真哭,那就大家一起呼天抢地吧,一路吵闹着,将棺椁从城门口送入了李家宗祠。

冬日本就短暂,寒夜像是一旦开启就永远不会终止的诅咒,李家是本地大户,当初建宗祠自然是往气派了建,是以每条长巷都幽深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可惜失修的墙面垮塌了一截又一截,一块又一块缺失的陶瓦也无人去补,处处可见衰败的痕迹。

一块一块挂起的大白幡起了分隔的作用,将灵堂分作前后两块,外面给客人吊唁,邵代柔上完香,被仆妇领到里头置放棺椁的地方,让她给李沧烧纸。

仆妇当然是李家的仆人,嫁了个叫李来钱的家仆,李姓是主人家的姓氏不好乱叫,于是大家都叫她钱嫂子。

过去五年里,邵代柔和这位钱嫂子打过几回交道了,回忆实在不能说是美好,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去说他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死人这一桩。

钱嫂子表情向来夸张,皱巴巴的皮肤上堆起了横肉,让本就狭长的眼睛显得更加幽暗,“您和大爷是亲夫妻,大爷临走自然是舍不得您的,想要和您亲近,您受累,靠近多陪一陪喏。”

邵代柔觉得她在放屁,但她还是在火盆后的蒲团上跪下了。

对面是一帮做法事的僧人,只管自己闭着眼睛唱喏。

跟邵代柔一起跪的还有几个李家的小辈,没烧几张纸就嫌没意思,一会子这个肚子痛一会子那个肚子痛,纷纷开始找借口躲懒。

邵代柔懒得去管他们,她腿都跪麻了,在蒲团上暗暗扭动着腿,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她不知道李沧到底品性如何,生前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但是一个为国捐躯的将士,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她为一个英雄的逝去而感到惋惜,决定尽量多给他烧点纸,也不知道底下是不是和上头一样需要钱,横竖手头能宽裕些,到底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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