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两个从天而降,登时一愕。计都无暇与他叙旧,让牧云冶藏在众人中间,不可乱走。这时,战阵两端龙格兵马分别推进,硬生生劈开缺口。龙格豪近侍环绕在侧。计都与他背抵背,振兵喝道:“下马出列!”
原来,夸父亦知龙格豪乃首脑人物,欲先将他杀死。之前几次冲锋,把他身边队伍割得支离破碎。若非计都及时赶到,后果难料。狼取计都一声令出,他所带人马立时分作两排,背内面外。一队在前,一队在后。在前者盾牌顿地,长矛在手。在后者弯刀出鞘,凝神戒备。他们这一围上,好像陡然冒出一堵围墙。夸父战士即刻鞭牛,碾压而来。就在将接未接刹那,前排众人蜷身蹲下,矛枪斜递。“砰”的一声,枪尖直透耗牛前胸,扎入心脏。
六角耗牛头颅绑有刀片,身上挂满盔甲,惟独由于体笨,胸前不能再缀护铠,否则前蹄跑动不便,难以奔驰。而耗牛不似战马,两腿之间宽了将近一倍有余。因此,自下而上穿刺,一枪一个准。龙格军士事先将身蜷起,护住要害,虽被巨大惯性撞退,最多只在地上滚几滚,借来势消解。牛背上的夸父措手不及,如弹丸般急甩抛落,正掉在圆圈中央。不等他们起身,后排军士赶上,手起刀落,血溅尘土。
往复冲了几回,夸父吃过闷亏,不敢再蛮冲蛮撞。双方人马拉锯消耗,谁也不言退,打得甚是凄厉。城中观望的人,只觉惊心动魄。正午烈阳,渐渐西斜,一直战到傍晚,未见胜负。双方都已杀到发昏,体力将达极限。
随战况胶着时候越长,他们身边人数减少,圈子收得越小。一人阵亡,一人补上。计都分向击破的战略终于开始奏效。夸父人数削减,使得他们更易陷入孤军作战的被动状态。龙格人数本就为多,行分纵包围之策,使之力量瓦解。
计都心知,此时正是关键,是赢是输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他目光游移,窥见敌阵中一名戴面具的夸父手执双刀,勇狠无匹。他曾与这人河边遭遇,这时再见,方感对方地位不低。夸父的行动,似都在由他手势号令。
计都拍马横戟,向龙格豪道:“你们稳住,我去杀人。”
他单骑纵起,长兵挥洒,一径闯到熊心身前。熊心看他自行送上门来,双刀抡起,誓雪前番败阵之耻。即呼雷相距不远,吓得魂飞魄散,张口欲呼。计都瞅准耗牛脑壳微微凹陷处,一戟戳下,透颅而过,将之活活钉在土中。这一招,看得人瞠目结舌。耗牛不比别种动物,最是力大无穷,皮肉结实的。一出手便戳穿天灵盖,即使身为夸父勇士的熊心,自问也不能做得这样漂亮干脆。
狼取计都反手拔戟,不料一拔竟不得起。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兵器卡在骨中。这支戟是随手借来的,比不得“渡黄泉”那么锋利好用,卡得纹丝不动。下一刻,熊心巨刃接踵而至,计都弃兵闪身,跳下马背。
即呼雷一个“跑”字变成了“好”字,原本赶上相助的步伐也生生收住。他心道:我这大朋友心心念念要砍了计都,我若上前帮他,他反而不高兴。狼取计都两手空空,我就不信这样还杀不死他。他打定此主意,于是按兵不动,在旁观望。
熊心双刀耍得迅疾无伦,虎虎生风。计都身法灵巧,闪避腾挪,似无还手之力。熊心砍他不着,十分焦躁。
计都连退五步,脚下一挫,哂道:“有进步,但还不够。”
熊心举刀横斩,他这招倾尽全力,后边尚藏数个变化。刃未到,势已动魄。狼取计都不退反迎,一步跨出,倏忽便到他左肋,抬手搭他手腕,借力使力。雪亮刀光直逼眉睫,划个大圈,“铮”的一响,疾弹上天,转瞬倒插入地,震颤未息。熊心想要收势,却收之不住,庞大身躯被带得歪斜。计都动作当真快到极点,自他腋下穿过,十指制住他后颈向前一推一抹。喉断气噎,血水四溢,熊心头颅顺着自己刀锋笔直滑下,身躯横栽在地,气管已被割断。
哪料闪神之间,好友惨亡。即呼雷悲呼,自后抢上。却眼前一花,下一刻身躯发轻,猛地飞上半空。低头瞧时,腰部以下不知所踪。他报仇不得,自己性命亦葬送,悲从中来。
犹记最后眼中所见,天蓝草碧,山河染红,尸骸累累。好个荒谬莫名的世界。
关于善慧王与狂言王化敌为友,结为异姓兄弟的一段佳话,百年后仍在流传。世人都道善慧王贤明有德,狂言王骁勇无双,正是君正臣良的好典范。据说他们的事迹被传到端帝耳中,还特意命人下旨表彰,望两人从此竖立瀚北互盟的榜样,将来各部相安,天下太平。
夸父退兵,各部还族,殇州事端好歹总算有了个了结。夸父遭此重创,数年内瀚北可保无虞。只不过经此一仗,瀚北各族伤筋动骨,暂时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的念头。狼取计都为龙格豪款留,在繁城待了月余,终于得赦放还沥泉。临走前,牧云冶遣人致意,约他观星台上一会。
牧云冶长发如瀑,抬头遥望,苍穹星辰绚丽幻变,时显时隐。她神思不属,心绪不知到了哪里。狼取计都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二人默立许久,牧云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