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让张长清自己逛一会儿,观中央有棵挂满祈福牌子的书,她写了一个喜乐安康,平安顺遂的木牌,让姚溪替她挂了上去。
挂完,高处掉下一个牌子,木头老旧,张长清捡起一看,愿像文忠烈,报志于国,宁死不屈,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牌子字倒是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可不知是谁写的,她好心再挂,牌子死活不愿在树上待着,落下砸头五次,牌子上的红绳也落下,周围起了一个声音。
“姑娘,把木牌丢在地上,在下来捡。”
是个男子的声音,张长清老老实实把牌子丢在地上,红绳落在掌心,再丢一次,红绳散落分成了几段红线,死活黏在手里,她有些懊恼。
“无妨,红绳与我无缘,赠与姑娘好了,”他低语,长叹一口气,寺庙里零零星星地人听不到这话,这声音低得只能两人听到。
红绳缠上张长清的指节,安稳不闹,她抬头看那人,骨相极俊极美,身穿道袍,披发端正,正是于谦。
“这可是你的牌子?”
他行礼道:“是,在下于谦,见过姑娘。”
于谦隔着薄纱,看不出她是昨日的张家姑娘。
张长清退后几步回礼,道:“那祝于郎君,早日做到和文忠烈一般,忠于君忠于国的臣子。”
“谢姑娘的吉利话。”
于谦摸摸木牌,转身向山后去。
远处传来几声吼叫,张长清伸头去瞧,于谦走到一半,停住脚步,他回头看到了涌入的流民。
“姑娘,跟我来,”他顾不上别的跑回去,伸手揪了揪张长清的袖子,姚溪还没回过神,被拽着跑去后山。
张长清跟着于谦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保那些个流民没跟过来,到了清风观后山一处寂静之地,鸟鸣不曾经耳过。
于谦长叹一口气,道:“流民闯观之事常有,不用害怕,可记住此处了吗,以后拜完可来此处避难。”
“何时这样,几年了,可有报官?”她一串话说出,于谦闭口不言,转身坐在书案前拿起书。
过了好一会儿,下起雨夹雪来,雨声如伊人奏琵琶,大珠小珠落玉盘,下得急切,雪不紧不慢,铺满地,一地泥泞,于谦开口道:“正月里,福建和江苏都起了瘟疫,难民四处逃窜,除京师外各地都有一些,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自然想要去抢一些富商巨贾的钱,而那帮流民不知听信了谁的话,听清风观来人皆富商巨贾,于此举,是报复,一年不到,报官官不应。”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得有多绝望,这官当的不称职,”张长清脱口而出,随后知自己说错了捂住嘴,姚溪神色慌张,唯有于谦笑起来。
“你且放心,原有的难民早在夏日尸体发臭死去,现有的是一些没疫病的,”他端着书,连翻几页。
张长清坐在案前,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半个时辰就过去。
终于雨停了,张长清走出去,雨后天晴的景色甚是好看,姚溪惊魂未定,压低声音道:“小姐,小心脚下泥!”
她低头看到几个脚印,再抬头,一把刀横在帷帽前,从额头的地方慢慢下移,移到脖颈处,持刀人告诉她不要喊,不然就把她杀了埋了,谁都不知道。
“你要钱财,我可以给。”
张长清深吸一口气,那人觉得可笑就笑起来,继续说:“呦呵,这么清楚我们想要什么,你这袄子一看就贵,定是富商家小女,以你要挟你爹,能得不少白银宝钞,比你给一点多得多。”
“我不是商户之女,你可还要挟?”她说完,被一脚踹在地上,沾了一身泥。
那人笑嘻嘻的说:“你难不成还是勋贵官家小姐?”
“是啊,你去问问看,谁人不知英国公府三小姐前不久来了钱塘。”
张长清撑着地站起来,拍拍裙上泥土,那人凑近想要挑开帷帽上的薄纱。
“噗呲。”
刀进刀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薄纱上溅了血,于谦伸长胳膊一拉张长清,拉到身后躲着,她呆愣着看那人倒在泥潭,喘了一口气,闭上眼。
于谦拿出帕子擦擦刀,随意抹了几把脸,他回头看张长清,面上皱眉,说:“姑娘,需要小心谨慎些,那些流民不是什么好人,若姑娘有危险,令尊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走到屋中,姚溪双唇颤抖,双手摸遍张长清的全身也没见这受伤的地处,才松了口气。
老李寻人到此处看到躺在地上的死尸,踢了一脚,他眯着眼看,远处站着个泥里滚过的人,帷帽上还沾了血,这不是小姐是谁?
他连滚带爬奔来,噗通跪下,刚要喊,张长清低语:“闭嘴。”
皆下人都瞪着眼,姚溪心想,小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于谦静静地看着张长清,他站起递过一块素白帕子,觉得不妥,又给了姚溪,让她递给张长清,接下后他道:“下巴溅到了一滴血,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