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
娄穆清还摸不准淳于佑的脾性,不明白他此举意欲何为。
童元已经开始为淳于佑的碗里夹菜了,他心里明白娄穆清的身份特殊,因此不管太子做出什么举动他都最好熟视无睹。
在宫中活下去的技巧便是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也别问。
淳于佑喜吃鱼,童元便先给他夹了几块鱼,在小碗里把明刺挑了再夹到他的碗里。太子不喜欢各色菜混在一起,童元把鱼夹好了后便退到了后边。
“无妨,坐下吧。”淳于佑拿起了筷子,“你虽说挂着掌事的名头,但有官阶,这一点就与其他宫人不同了。”
“况且。”他夹起一小块嫩白的鱼肉,细细地看着,“宗秉文已经与本宫交接好了,你只管安心做好与他说好的那件事便是。”
“今日这顿就当是本宫欢迎你来到东宫了。”他把鱼肉吃进了嘴里,空空的筷子指着为娄穆清安排的位置向下按了按。
淳于佑的话算说得明白了,娄穆清自然得顺着他的意。
“臣多谢殿下。”
见娄穆清坐下了,淳于佑举起左手朝后面招了招,“童元,给穆清盛碗汤。”
童元应了声,便朝娄穆清走了过去。
“殿下,臣自己来就好。”娄穆清在童元过来之前拿起了自己的汤碗,得体的笑道,“童公公毕竟是您的贴身内侍,这种小事何须劳烦他。”
虽然太子特意强调了她与其他宫人的不同,但娄穆清也不想把自己置于太特殊的境地,况且宫中的很多话都是一听就过,面上的人情话罢了。
淳于佑的态度,她还要试一试。
“太子的心意臣明白。”
鱼汤摆放在桌子的正中,桌面不是很大,娄穆清将身子向前一倾便能舀到。
“臣虽然身负他责,但到底以掌事身份进了宫,汤还是得自己来盛。”
说着,娄穆清便直接给自己盛了小半碗鱼汤,“臣谢过殿下。”
童元本就因娄穆清的话顿住了脚步,这会儿更是因她的举动愣了神,他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淳于佑,一来确认一下太子有没有发怒,二来是用眼神询问接下来该当如何。
淳于佑想过娄穆清会拒绝,却没有想到她直接就动手了。
他的眼中隐隐透着危险,娄穆清这举动往小了说是失礼,往大了说则是对太子的挑衅。娄穆清出身官宦之家,淳于佑自然清楚她两者都不是,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试探。
宗秉文曾告诉自己不要以惯常官家小姐的样子来推断娄穆清,如今看来他没忽悠自己,这娄大小姐胆子挺大,行事也直接。
淳于佑对童元微偏了下头,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的退回了他的身后。
“之前听闻你泼了大巫祝一身的酒,本宫彼时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淳于佑面色平静,与之前的表情并无什么不同,看上去不像生气的样子。
娄穆清心里有了个底,但泼宗秉文酒的事情她绝不会承认是故意的。
“那次其实是个意外,臣练习不周,才溅了大巫祝一身的酒。”她看了眼淳于佑,又垂下眼神,似是很不好意思。
“幸得宗大人为人宽厚,没有与臣计较。”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宽厚”来形容宗秉文,淳于佑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玉质的筷子相互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觉着娄穆清恐是对宗秉文有什么误解,毕竟就算是他也说不出这种词来褒奖宗秉文。
在这个皇宫里最会记仇和算账的两个人一个是他那装都懒得装的长皇兄,另一个便是笑里藏刀的宗秉文。
“据本宫多年与宗秉文相处来看,这‘宽厚’二字是很难与他搭上边儿的。”淳于佑没忍住实话实说。
“哦?”娄穆清装模作样地疑惑。
“他……”淳于佑欲言又止,想拆宗秉文台的心蠢蠢欲动。
娄穆清夹了个虾球,吃进了嘴里,还没有听到淳于佑的回应,她便下意识地抬起眼睛盯住了淳于佑。
娄穆清的眼睛本就生得清澈,认真看着别人的时候总会有些水汪汪的,再加上虾球在她嘴里鼓起了一边的腮帮,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的。淳于佑顿时从她身上看到了一股被蒙骗了的无辜。
“慢慢你会了解他的。”淳于佑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不是他有多好心的帮宗秉文说话,而是他担心宗秉文好不容易骗来的人让给他拆台拆掉了。
娄穆清嘴里的虾球已经咽下了,她笑着点了下头,说:“殿下说得是。”
她不知道淳于佑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注意到了他提到宗秉文时显露出的一丝隐忍?
娄穆清再度回想了一下淳于佑的表情,那模样是隐忍吧……
这两人什么情况?
娄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