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尤其是西凉之事,大将军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首先确立了凉州重商,交通西域这样的大政方针,又开通运河,提供支持,甚至是取消凉州一代的路引制度,扫清了商路上的一切障碍,但是又给了西羌异族,以高度的自主权,这,才有了今日凉州之繁荣啊。”
“嗯……你能具体说说么?前边的我倒是都能理解,州后面的……路引,尤其是给了胡虏自主之权,怎么还有利于商贾发展了呢?”
“兄弟,没去过西凉吧?”
“啊……对西凉,不熟,东羌那边倒是更熟悉一些。”
“难怪,玄牝义从起于河套,与东羌几乎就是一家子,对西羌了解有限,以至于往往误以为西羌的情况和东羌差不多,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好多人都是这样,不过依我看,兄台作为玄牝义从,还是要多多向大将军学习啊,大将军虽然起于河套,但是对西羌的发展,嘿,那真是,高屋建瓴,谋算深远啊。”
“…………”
给秦宜禄都干沉默了。
好一会儿,也只好干笑着道:“兄台所言极是,我……比之大将军,那确实是差得有些远的,还请兄台,为我解惑。”
“嗯,这路引一事么,高明就高明在朝廷打通了凉州的城郭、乡村之别,使得百姓可以自由的流通,乡野之民可以进城做工,大大的降低了当地的人力、畜力的成本,同时也大大的模糊了汉胡之别,现在在凉州那个地方,外地人根本就分不出来谁是汉人谁是羌人,有些个汉人胡化之后必羌人还羌呢,有些个羌人穿上一身儒袍,看着还真就跟个读书人似的。”
“说白了,打通这些身份上的限制,朝廷对他们一视同仁之后,人们才突兀的发现,原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都不重要,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汉人羌人,谁能赚钱,谁就是好汉,只要你有了钱,在凉州,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卢植闻言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贪利,人心不古?”
“人人贪利,有何不可?”
卢植此时只当他是骗子之流,冷哼一声蛮夷,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便听那人继续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大将军给了西羌的异族以极高的自主权,以至于现在的货船啊,到了金城,自有人去将货物分门别类,自有人主动去充当中人去联络业务,各路羌帅几乎全都以自己的名誉在担保,亲自负责业务的联络,若是有了债务纠纷,自会有人为你秉公处理,若是遭遇了沙土,那些羌帅也会主动替你出头,甚至你若是缺乏资金,他们还能主动借钱给你,当然,还有我这种人,也自然有人联系安利号,为我开具证明,提供担保。”
卢植愈发的心中不满,道:“若是如你所说,胡人行政,难道比这内郡这些饱读圣人之道的大人们,要更加出色么?”
“嘿,您还真说着了,说到底西羌那个地方,指望种地注定是没什么发展的,大将军早已为他们做好了规划,就是以商致富,因此吾等商贾利益,自然便是他们那些羌帅的利益,那边的部落众多,多的西羌大种有七八万人,少的,则大多只有三两千人,到底跟哪些羌种合作,这选择权自然也在咱们商贾的手中,他们如何敢不去尽心竭力呢?”
“再者西羌风俗,各个羌豪的本质类似于内郡的宗族家长,羌部赚了钱,也不是只揣他一人腰包,因此各部羌民百姓,对吾等商贾也甚是欢迎,主动充做了胥吏之事,这,又岂是这内地郡县所能比得了的?”
“就以这颍水为例吧,颍水之所以拥堵,就在于没人能管得了这个地方,虽也有胥吏,但胥吏如何敢去管贵人呢?但是在金城,呵呵,你敢破坏规矩试试?就算是朝中大臣的家眷,敢不守那些由羌帅们自行制定的规矩,照样吊起来打,找谁都没有用,严重的,按照他们羌人的规矩把你头给砍下来,你看那当地太守敢为你出头么?连大将军都是向着那些羌人的啊!”
众人闻言,面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唯有卢植却依旧吹胡子瞪眼睛,口中不住的喃喃,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区区胡虏也敢挑衅汉家尊严,大将军对内霸道却对胡人软弱之类的自语,却是也没人搭理他了,大家都对这人口中所说的,西凉的风土人情所吸引,纷纷主动开口询问了起来,那人也一一予以解答。
秦宜禄本人,一时间也是心头好一阵的无语。
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么?
这还真不是什么高屋建瓴,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确立凉州重商,交通西域这样的大政方针,实在是因为那地方就不适合发展农业,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沙漠,也没什么矿产,石油和煤炭这种东西在现代社会代表着财富,在这古代恐怕还不如狗屎,不经商还能干什么?
甚至是取消凉州一代的路引制度,一方面确实也是有心去建立一个自由流通的营商环境,但是根本上,他还是希望寄予这一条去打破当地羌民对各个羌帅的依附,以及希望东西两羌能多一些的沟通交流,最好能慢慢的让那边的汉人多一些,成为主体民族,这样他再管就容易多了。
至于他给了西羌高度的自主权,这就纯粹是妥协的结果了,本质上就是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