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秦宜禄也不知道这傅燮到底是忠还是奸了,毕竟这是历史上的名臣么。
但所谓大伪似真,大奸若忠,说得就是这傅燮这种人了,真真假假的不管是当世人还是后世人都看不太清楚,毕竟,凉州这个地方居然能出个忠臣,这本身就很离谱。
而且他这为举主守孝的这个做法也确实是真惹非议,跟袁绍学得么?人家袁绍守孝是为了躲避朝廷征辟,方便他以白身的身份操控天下大事,人家那是汝南袁氏推出来的党人魁首,你傅燮算是什么东西?
在汉代,守孝真的就只是个形式上的东西,事实上这东西本质上确实也是糟粕,任何工作上的任何岗位都可能莫名其妙的请三年假,这特么谁受得了啊?所以打西汉的时候士大夫们便普遍使用以日代月的规则。
即所谓守孝时一天算作一月,所以基本上大家给亲爹亲妈守孝,也就是只守三十六天,就算是三年期满,可以回工作岗位上上班去了。
到了东汉时,更是连这三十六天也不给了,朝廷明文宣布两千石以上禁止守孝,两千石以下酌情守孝。
袁绍给亲爹守孝就已经很虚伪了,结果这傅燮居然给自己的举主守孝!
这年头举荐之恩的确很大,也很重,至少说大于君恩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但至少也应该大不过亲爹吧?给举主守孝也太出格了,这事儿干的,怎么就那么像祁同伟哭坟呢?
那就当你是品行高尚发自真心好了,可你这样显得其他人的人品都很低劣啊!
所以,不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为了不把天下官员都显得人品低劣,那就只能当你是虚伪了。
同样的道理,就算这秦宜禄对这傅燮本是有些尊重的,但你既然找茬,那就别怪咱嘴毒,送你一场身败名裂了。
这傅燮闻言脸色通红的尴尬了半天,随后强横地道:“吾之所以以守孝之名辞官,只因朝堂之上阉宦当道,吾不屑于同流合污,以此来表示心中气节,如何就是阿谀奉承之辈了呢?”
秦宜禄闻言有些恍然,毕竟如此理由,也算是说得过去。
就是有些太装了而已。
阉宦势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对宦官也是这年头的政治正确,这满朝文武之中自然是有不屑于与宦官为伍,愤懑而辞官之人的,可这又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小小郎官呢?就显你高风亮节么?
这种不屑为官的事,历来都是袁、杨、荀、恒等世族名门去做的,北地傅氏?在凉州或许勉强能算是有点名气,放眼天下,又算是什么呢?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秦宜禄或许会因为来自史书上的好感而有保留性的相信,但其他人却是根本不信他的鬼话的。
杨修和麴义听这傅燮如此一说,其脸上非但没有什么尊敬的神色,反而是愈发的鄙夷了,还在阴阳怪气地嘴臭个不停。
“哎呦呦,听听,却是因为不屑于与阉宦为伍呢,这是君子啊,满朝的公卿大人们都是人品低劣之人,就唯独这位傅南荣是高洁君子啊。”
杨修虽然年纪小,但这嘴巴却反而比麴义还要更毒一点,道:“了不起啊真了不起,咱们关西一脉中也终于出了个关东士族一样,深明大义的高洁君子了,却不知那些党人有没有给南荣叔叔也取个什么厨,什么龙之类的雅号?”
麴义一旁附和道:“他若当真要取雅号,也应该取个孝字,人家可是为举主而弃官回乡守孝的,啧啧,话说那范府君好像是荆州南阳人吧,他身死之后不应该回乡么?难不成这遗体给送北地来了?若是没有,那咱们这位忠义之士守得又是什么孝呢?”
傅燮被说得心中恼火不已,索性也不解释,而是依然大声地质问道:“公乃郡将,为何盘桓于此,置北地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反而却对这铁矿意有觊觎,如此岂不是因私废公吗?阁下身为一郡守将而行此因私废公之事,难道还不许天下人言了么?”
秦宜禄闻言撇了撇嘴,道:“所以说啊,你这种人真的是看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真忠还是假奸,说出来的话就宛如孩童一般的可笑。”
“若是这鲜卑没有袭扰寇边,我或许还会早一些赶往富平,早一些熟悉郡中军务,然而既然这鲜卑人已经来了,我去了富平,才是真正的因私废公。”
“一派胡言!兵凶战危之际,你身为一郡主将,不速速前去上任,难道反倒是为了国事了不成?”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么?这北地郡哪一年不遭鲜卑入侵,不也一直都守过来了么?皇甫府君名门之后,又经验丰富,这些年来做得也一直都很不错,难道这北地郡真的缺我这个都尉,这所谓的郡将么?”
“我不去,皇甫府君自然也就放得开手脚,这仗以前是怎么打的,现在自然还是怎么打,北地,乃至朔方地区的羌、匈奴、和内附鲜卑自然也会听他的命令受他的调遣,自然是打得赢的,难道皇甫府君手上还差了我这二百来名义从不成么?”
“我若是此时到了啊富平,且不说我这都尉与他这太守之间是否会各有什么争权夺利之心思,大家都不熟,一个磨合的过程总是需要的吧?我想至少,皇甫府君对我这所谓的郡将心中恐怕未必就是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