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微薄的灯打在他的眉眼上,衬得清冽,神色漫不经心,身段风雅,像极了他们口中的公子哥。
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心乱节拍。
苏清月烦恼倏然全都跑散了。
周煜礼拍了拍身旁的凸起的台阶:“过来坐坐。”
苏清月无措地抓紧书包带,微微慌乱地垂下眼睑,乖乖地走了过去,坐到他旁边。
周煜礼把给她买的煎饼果子给她:“诺,肯定饿了吧。”
苏清月拿过还滚烫的煎饼果子,拆开包装,煎黄的面饼冒出白烟,闻起来很是香。
她咬了口,慢慢品味。
周煜礼吃完最后一口,收起垃圾袋,偏眸盯了女孩两秒,随意地问:“你以前在家那边,也遭受过欺负吧。”
这么直接,苏清月盯着手里吃的,觉得掩饰也毫无意义。
“嗯。”
周煜礼话锋一转,以自己为切入点,说:“我以前也被校园欺凌过。”
苏清月嘴里动作停住,瞪圆了眼,嘴巴无意识地微张,看向他。
周煜礼眉头稍稍挑起,笑了声,悠哉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苏清月确实觉得不可思议,他看起来这么强势又不好惹的样子,怎么可能会遭受校园欺凌。
周煜礼扬唇懒懒道:“你看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一点都不像受过欺凌的样子。”
确实。
她点头。
“其实啊。”周煜礼说,“只要你能跨出心底的那一步,就好了。”
苏清月眸光一亮,“那一步?”
“对,那一步是,勇气。”周煜礼一身正气,嗓音如人,严肃刚正,“不是对抗他人的勇气,而是爱自己的勇气。”
——“当你有爱自己的勇气,你就有了对抗全世界的能力。”
苏清月怔仲了一瞬,漂亮的眼睛因为他变得亮闪闪,如洒了碎钻一般璀璨。
他的侧脸映在灯下,轮廓硬朗分明,眼睫卷长地微垂,眼角下的泪痣冷冷清清,说不出的俊俏。
在夜色朦胧中,他就像黑暗中有且仅有令人着迷的月光。
周煜礼偏头目光温柔,看得苏清月心口一滞。
冬日里,他挚纯的眼睛和凛然的声音,像燃起的篝火,让人猝然清醒。
“苏清月,别让以前的种种在你心里生根又发芽,你要做的就是把扎根在你心底,一辈子不愿谅解的事情,连根拔起,把新的健康的种子种进去,那才是你需要的大树。”
那是什么样的种子,她需要的又是什么样的大树。
当她还未找到思绪,他又说道:“柏拉图曾说,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
苏清月一发之际从话里悟出了什么。
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个正视自己的种子,而这个种子,她早就握着手中,只不过周煜礼提前让她种下。
很多时候让你痛苦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你赋予它的思想。
你要让正视的种子快速地长大,你要清醒成熟的把之前思虑重重的坏种子替代,让新种子变成大树,你将重生。
校园欺凌是无法原谅的,但你总困于其中,你的人生将会止步不前,会让恶人的施暴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如果你能稍稍正视自己的心,把压抑在恐惧之下的勇气拿出一点,只要一次,你就会发现,恶人他只不过是个恃强凌弱的孙子。
成熟的大人,清醒的小孩,每经历一件事,他们都会定时更迭坏掉、孤陋的种子,把早存于深处即将觉醒的健康种子拿出,更换坏种。
这样,思想高度会高出一截。
周煜礼很聪明,他总能隐晦地把道理的表面给你摆出来,让你不自觉地想去探索道理深处的意义。
当你领悟之际,你将会释怀所有,得到另一个思想与升华。
周煜礼撑着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的灰:“走。”
苏清月抬头瞧他,点了点头,把吃的收了起来,起身往学校的方向走。
刚踏出一步,她发现走不动,回头,发现周煜礼拉着自己的书包,他眉梢一扬,一本正经道:“带你逃学去玩,要不要?”
苏清月垮下脸,摇头。
她可不敢逃学。
“青春嘛,总得叛逆一次。” 周煜礼放手抓住女孩的手腕,拉着她就跑,扬唇挑眉,“走了。”
耳边冬季的凉风呼啸,苏清月被他牵着跑,目光落在拉着自己的少年,路灯的光影如流星疏木,全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这刻,他是掀开她心底最深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