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点点,从白天到晚上,相柳就这样坐在案前疾书数个时辰一动不动的,他在整理东西要给玱玹汇报的东西。他对面坐着的是阿念,此时正撑着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她这样也已经几个时辰了,他坐了多久她也坐了多久,看他多久。
在一起这么久,从最初到结界再到如今,阿念虽然觉得相柳有很多的缺点,例如毒舌,说起谎来没有底线,生气过后她都觉得还好。可如今她发现一个他好严重的缺点,就是他办公务的时候是完全投入进入忘我的阶段。
他们来了姬水五天,来到这以后他马不停蹄地就去了城主那盯了三天,弄得人仰马翻。之后又带了一大堆书卷回来没日没夜地看着写着。
夜更深了,相柳偶一抬头便见对面的阿念撑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他放下手中的笔随即轻敲了两下桌子,阿念瞬间回过神。
只见相柳浅笑着向她招手:“来。”
终于想起她了,阿念立刻屁颠屁颠地坐到他怀里控诉道:“你不理人的.....”
“很快就结束了。”相柳说着的同时将她头上的发冠摘了下来,秀发随即倾泻而下。五指插进她的发丝中顺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方才在想什么?”
她想得可多了,气他不理她,觉得他辛苦,想闹出些动静引他注意而后又觉得自己这么想着太幼稚,还想起蓐收那天说的话。
“你这几日辛苦,我不想你这么忙。”阿念说。
相柳笑笑,这哪里辛苦。对比从前管理辰荣军,这根本不算什么。
“不辛苦啊。”他说:“我帮西炎玱玹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阿念咬唇欲言又止。
“哥哥下面有很多人......”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阿念:“......那天蓐收说,你要赚聘礼给我父王啊?”所以才答应帮哥哥做事?
闻言,相柳浅笑着问:“你觉得呢?”
“你要娶我吗?”阿念神色语气清明,此时颇有些严肃在。相柳嘴边的笑意更甚,反问道:“是的话你要嫁吗?”
“要啊!要嫁。”阿念在他怀中坐直,很认真地对他说:“可是我父王不要很多聘礼的,我也很好养活,我还有很多钱!”
意思是你相柳不需要这么辛苦,没日没夜地。
心中恍如一阵暖流流淌过,相柳知道她在心疼他,也知道自己这几日冷落她了。他想跟她解释,帮西炎玱玹做事,要了这么一个持令者的身份只是因为他重活一世,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可莫名的,心中很享受她所流露出的心疼。于是,他有意地不去解释他的目的,更不去纠结聘礼这个事情,心中更起了调戏之意。
他一手撑着头,依靠在案上,一手握了她的手在手中揉捏着玩。他的双目映照着点点烛光,明亮地摄人心魄,有种蛊惑的意味:“那什么时候嫁?”
此话一出,若是平常的女子定会娇羞不已,羞斥一声“讨厌!”然后便结束这个话题。可阿念不是寻常女子,她率真而诚恳,从前在结界中还会纠结他喜不喜欢她,还会因为自尊而有些女儿家的心事藏着。但自从与相柳二人互表心意后,在他面前心中就不需要藏事了。
所以寻常女子面对男子如此询问所会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在阿念身上发生。相反地,她想了想,认真地说:“等找到玄朱以后再说吧。”
她没有忘记答应过苍龙什么,也牢牢记住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她答应过苍龙的事,定要做到。
相柳调戏不成反而惹了自己满心的不快。半龙身死已过亿万年,已经历经数次沧海桑田,地貌也早已变更,她怎能将婚事排在寻找半龙之后?
万一找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难道你就没想过苍龙让你寻找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别画地为牢,别浪费时间,多多去游历,其实他并没有指望你必须得找到半龙。”
“我不管,反正我答应他了,我这辈子一定得做到。”
“若这辈子都找不到呢?”
“不会的。”阿念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找到的!”
她坚定的模样着实让相柳无语。她如此坚定,他实在无法再泼她冷水,而且转念一想这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他就不信白帝会任由她一直无名无分地跟他在一起。
是了,如今想这事儿也是为时尚早。更何况,西炎玱玹还没搞定她的身份,他又何须急于一时?
于是相柳笑了笑,道:“好啊,都听你的。”
他重新执起笔疾书,阿念知道他又要开始了,坐到他背后安静地抱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去榻上睡。”他略略催促道。
“不要。”
他也不再坚持,在结界里时她已经习惯了这么抱着他睡,丝毫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他知道再说也是无果,也就任由她了。
直至天色微亮,东方冒白时,他才又放下笔,将她抱到榻上安置。随即,他唤了毛球,将整理好的卷宗以及蓐收给的两颗琉璃珠子绑到毛球脚上,随即毛球扑腾着翅膀便往辰荣山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