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走便走,他想来便来,好像一切都不由她。
阿念又咬了一口,接着第二口第三口......卡在喉咙里,噎得慌,堵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滴滴地滑落。
她勺了一口粥送进嘴里,强行吞了下去,不噎了,也不堵了,可泪还是止不住。
她知道相柳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吃,看着她哭,她觉得太丢脸了,不敢看他,只是一个劲地吃,直至消灭了一整个包子和一整碗粥。
虽然吃得难受,可不得不说这一顿下肚,整个人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精气神,也更有力气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对相柳笑笑:“我吃饱了,你什么时候走?”
“你想我什么时候走?”相柳浅笑着问她。
这......阿念怔住了。
未等她回答,相柳说:“其实我从未离开皓翎,一直在五神山附近等你,那日你下山后我便一直跟着你。”
他看到她哭着一路策马。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他知道她一定很忐忑很不安。他其实想立刻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别怕,他会跟她一起,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然而......
相柳说:“我看到你自己一个人在夜市玩得很开心,你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自己一个人的准备,我相信如果我一直不出现你自己也可以去找半龙的踪迹,可以很好地自己一个人,如果我不出现,你迟早可以忘了我......”说到这,相柳苦笑随即向她坦承:“想到这的时候,我就心慌。”
阿念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他心慌什么?
“很奇怪吗?万物生灵都会有害怕的时候,我也是会心跳的生灵。”相柳说。
她说喜欢他,为了护他向西炎玱玹下跪,但如果她真的忘了他,假以时日说不定她会遇到另一个心悦之人,另一个人她愿意为其下跪之人。
只是这么想一想,他就已经觉得无法接受。
所以他迫不及待出现在她面前。她看到他的时候那种慌乱与抗拒也曾经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打扰她,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只要她开心,不再难过就好。
可他做不到了。
“我知道在你心里已经认定我做什么都是因为你是小夭的妹妹。”相柳直直地看着她,无比认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说最后一次,我出现在你面前,不是为了保护你。”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也需要你。皓翎忆,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相柳说。
妖族的寿命比神族的还要更长,上辈子即使他死得惨烈,但其实也活了很久了。
在那漫长的生命里,他曾经独自跨越雪山,也曾经独自看过夏日的流星。
独自在深海看过玄月,在山林的巨树上吹过夜风。
曾经位卑至奴隶,也曾威名赫赫震慑四方。
求生,杀伐,阴谋......
他是独自游走于天地间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只恶鬼。
既可怜,又可悲。
她是出现在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一点光,如今他不需要待在黑暗中,他想抓住她。
想让她的灵魂从此与他的纠缠,与他一起看海枯石烂。
所以他想请她再相信他一次,他是真的喜欢她,也不想失去她。
她是他经历过白骨如山后期待已久的命运赐予他的救赎,有她才是圆满。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大名。他叫过她皇后,皓翎皇后,也叫过她阿念,在此之前从未叫过她的大名:
皓翎忆。
阿念听着那么地惊心动魄。
他说他喜欢她,他需要她陪。阿念听着不似从前那般不信,也没有如相柳所愿立刻扑进他怀里哭着承诺: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没什么反应,脑袋空空,平静如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相柳也看着她,很忐忑。若是她接下来说‘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走’的话,他非当场吐血不可。
所幸,她说的是:“我不会分辨。”
若他以前都是说谎,那她怎么知道现在的他不是在说谎?他心思沉,她从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头好痛。
相柳松了一口气,随即不自禁地浅笑。
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她开始动摇了,这种程度就够了。
他蹲了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笑道:“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