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两日不见其人,苍龙一直陪着阿念。阿念其实想问苍龙,相柳去哪儿了,可两日来话问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进去。
这天她躺在花草间闭目数刻,睁开眼时,苍龙已没了踪影。她坐了起来,左右顾盼,喊:“爷爷?”
一阵微风吹过,花草间卷起层层微浪,阿念看着无际的花海失了神,直到那抹孤白的身影出现,从远至近。
明明那么苍白,却又那么热烈。
相柳蹲下看着她浅笑,那笑意挂于眼尾若有似无,嘴角稍弯,整个人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慵懒与温柔。他伸出手张开,一把冰剑散发这寒光平躺在他手心,那是他用先前留下的硬如玄铁的冰雪再加上最开始在地上捡到的那片龙鳞炼制而成。
他说:“送你的。”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阿念不敢拿。相柳却容不得她犹豫,一把拉了她的手,随着一道冰蓝色的光出现消失间,那枚冰箭消融于虚空,彻底陷入了她的体内。
阿念甩甩手,“我不要,给我弄出来。”
“没办法,已经认主了,不要也得要。”说话间,他躺在她旁边,以臂当枕,闻着花香惬意得很。阿念恼极,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也是看在姐姐的份上吗?”她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
相柳似是未闻,闭目轻言道:“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她站了起来,双手伸出二指置于太阳穴侧,顿时一冰蓝色光圈凝聚在她脸前逐渐化成无数冰剑,睁开眼后,那冰剑飞向远方的一棵巨树,巨树瞬间化为无数冰渣消失于空。
这么厉害!阿念心中感叹。
“出去以后,别再让西炎玱玹封印了。”阿念转身,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她身后,风吹动他两侧的发丝。
“嗯,我不会的。”阿念轻道。
她这一身的灵力还有藏于体内的冰剑,是他留给她的东西。
不会再让别人夺去了。
苍龙与相柳先后跟她说起出去之后的事情,看来他们很有把握,可阿念想到的是,出去以后她便再也无法再见苍龙,相柳恐怕也见不到了。
他一定会跟毛球一起游历,执仗天涯,而她呢?
进入这个结界之前,阿念之前的人生被身边的人割裂成两个部分。前一部分她受万爱千宠也有自由,无甚挫折。哥哥去哪儿都会带着她,宠着她,即便受过情爱的伤,捍卫家国的苦如今想起来也只是丝丝然,这种伤痛不甚入肉更不入骨,她如愿地嫁给了喜欢的人,所谓以国为嫁妆也只是父王早已布下的一局棋。
至此两百年以来,她似乎被困在了高塔之上,但其实哪个后妃不是呢?对比于其他,阿念深知这是父王出了全力给她的最好结果。
出去以后,她要么还跟以前一样身处五神山这座高塔之上,披着浮华的荣光守着空虚度日,要么......
远处的小溪骤然变得清晰,阿念清楚地看到那涓涓细流在某一处被分开两个岔,一岔流向一方的深潭,静谧地滋养着无数的鱼儿与周边的花草。而另一岔则走向另一方远处奔腾的大海。
阿念知道,自己的命运到达了一个岔口。
可惜的是,似乎哪一岔都不会有他了。
他是另一条水流更大的河,可以独自冲破前方所有的路障,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交汇,帮她冲走过一段障碍,也就仅此而已。
他这条河不管流向何处,无时无刻都有一个小夭的倒影。
边上无人,但倒影常在。
阿念踏过重重花草,来到他跟前,突然就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手环他的腰身,将头搁在他肩膀上。
此举她并非完全没有负担,自她明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后,她便没有向从前一样赖在他身上入睡,并不是因为他说烦她,而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了。她此时终究还是别人的妻子,可现在她不想管那么多了。虽然他们没有说时间,她已感觉到分离在即,他很快便会离她而去。
人人都说她任性,那么就让她任性吧!就当做是补偿她这两百年的孤寂。
被她拥住的瞬间,相柳心中似有雷电闪过,胸腔中的跳动变得紊乱,身躯似已石化动弹不得,睫毛颤颤,怎么样也无法分散眸中的慌张。
“谢谢。”阿念在他耳边轻言:“谢谢你的礼物。”
还有一切。阿念心中补充。
她的道谢倒是使相柳心中的负担少了些,她的举动,是为了道谢,不是为了别的。
可此举还是不妥,相柳愈发抑制不住心中的慌,正想伸手向她的双臂,将她拉开。阿念知道他要做什么,抱得更紧了。
“可以再送我一件礼物吗?”他听到阿念这么说。
原来是想再要,相柳以为她这是把他当成父兄那般撒娇呢。“什么?”相柳轻声问。
耳边的阿念说:“陪我去走走吧,出来那么久,回去以后父王跟哥哥怕是会罚我禁足了。你陪我玩好不好,即使你很烦我,我们出去之前,你就陪我玩吧?”
相柳很想说,他其实并不烦她。那本是当时他初晓自己对她的感情慌乱下所作出的反应,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对她说那样的话,当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