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并不怕苍龙,她怕的是相柳。她隐约觉着心中有些东西在萌芽,不,是早已萌芽且迫不及待想要爆开,一旦爆开便是她无法控制的。
那不仅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混乱,还会影响到其他人以及外面整个世界。
他收起尖牙,看着她明显被他吓到的样子勾起了嘴角,难得地面露稚气。
骤然心慌!阿念别过脸,看向前方天际。
日落来得如此之快,彼时橘红的夕阳正缓缓地靠向火山后方的平面与天际相交的一条暗线,薄云几缕伴于周边犹如人间炊烟时分从烟囱中飘出的袅袅青烟。
相柳讶于她慌张之神色,与她一起看向天际,景美无异。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这一刻所显之镇定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却也不敢看他。她站了起来提裙背对而立,对身后的他说:“我去附近走走。”
相柳几乎是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裙裾,彼时他正坐于地,仰头道:“我跟你去。”
阿念:“就这附近,你休息吧。”
她语气略显清淡,相柳透过她白皙瑰丽的侧脸看到了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后轻轻地放开手。
保持距离,是他所愿,不是吗?
她轻跑着离开。相柳方才虽默认了让她自己出去走走,但还是趁那发丝跳跃的浅粉色身影消失之前跟了上去。
离开他后,阿念来到湖边,对影自虑。
很奇怪,倒影里本来明明是她略显愁绪的脸,闭眼睁眼间竟变成了他。瞬间恼意崩开,她伸手砸向那湖面,引起圈圈波澜,平复后,又是她的脸。
“果真不倾心?”
“果真不倾心。”
与苍龙的对话仿佛就在耳边,她闭上了眼,任凭泪从脸颊滑落。
乌鸦在树梢哑着嗓子对晚霞鸣叫,仿佛在嘲笑她是一个可怜的傻子。
她走到树下,看着那只乌鸦,袖摆一挥,那乌鸦身上顿时被厚冰所覆盖,坠落于地,消散于虚空。
远处的相柳看她身靠于树干,将头埋在双膝间,他也盘腿坐了下来。
阿念抱紧了双腿,泪落无声。
清晨的风微凉,苍龙那双巨眸从云中忽显,见阿念埋头仍埋头于双膝下。
他眨了眨眼,树上一庞然大果顿时落下,砸向阿念的脑袋,再滚在地上。
阿念吃疼而抬头,蹙眉:“爷爷,疼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苍龙惊天一笑而后道:“对不住啦小阿念,爷爷应该用包子砸你才是。”
阿念淡然一笑,相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哟,小阿念,你眼睛怎么肿啦?你是不是哭了整宿?是不是这蛇妖又欺负你了?”
闻言,相柳看向她,距离虽远,但仍见她双眼肿得跟核桃般。
她哭了,为什么?
阿念闭合双眼,睁眼间双眼红肿不再,恢复清明透亮。她说:“没有,可能是被蚊子盯了一下。”
“哈哈哈你说没有便没有吧,小阿念,要不要跟爷爷下棋?”
“好。”她恬然一笑。
这一下便下了数日,即使阿念有高强的灵力也受不住了,挨着树干昏睡。天上的苍龙很是满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下棋了。
相柳冷眼看向天际,苍龙笑笑传音而道:“放心,下了这几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死也甘愿。”
知他意有所指,然相柳却也不回话。此时从苍龙身边落下数颗泛彩流光之圆珠徐徐来到相柳面前漂浮着。
相柳看着那数颗光珠,瞳孔轻颤,“这......”
“没错,这是我那些亿万年前先我而去的弟兄们的内丹。将它们尽数吞下,你才有可能带阿念离开,蛇妖,你敢吗?”
龙丹乃龙族灵力精气尽数凝结所在,吞下后他定能力量无边。
他知道拔出屠龙刀的最佳时机是趁着苍龙发作之时,可其实他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将刀拔出。毕竟想也知道,随着他发作的次数越频繁,那天症所显定会更厉害,上次他们已经快要被冻死。
但若将龙丹全部服下,那他的把握就比较大了。
只是每条龙的属性都不一样,若无法在他体内消解,那他可能会爆体而亡。且龙族生前作恶诸多,趋于邪恶,若他将这些内丹服下,就算不死,怕也会扭曲本性堕落成魔。
“那时,我会将她护于身下,你将刀拔出后,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将她送出结界之外。蛇妖,这是救她出去唯一的方法,要不然,你们怕是无法熬过我再次发作,便一并先我而去了。”
相柳将龙丹尽数收下,问:“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大概还有二十日。”
又是一个清晨,阿念醒了过来,身边赫然躺着苍龙巨大的龙头,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与上次见他的真身不同,这下他显得生机勃勃,眼睛瞪得大大的,琥珀色的眼睛没了浑浊,晶莹剔透,状似巨大的宝石。
他眨了眨眼:“小阿念,你醒啦!”
“爷爷,你吓我一跳!”
“吓一跳?不应该吧?”言语间,他抬起了头直耸到半空,昂着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