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凡是有质量的物体都会对其他物体产生吸引,物体的质量越大,彼此的距离越近,这种引力就越强。如果距离缩短为原来的一半……”
银色的月光自身后的窗户倾泻而下,将他清晰挺拔的侧脸映衬得有些伟大。
就像身体往往只会跟随感性的召唤,而不听从理智的指引。在蕾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前,她已扬起下巴,迎着月光吻上了他的侧脸。
艾尔海森的话语蓦然停顿,握着书脊的手指收紧。
他一言不发地保持着那副姿态,垂眸看她。
肌肤接触的地方泛着丝丝凉意,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让上了头的蕾拉猛地回神。
霎时,白净的脸上浮现出近乎病态的红晕。她慌张地坐了回去,像小学生一样将双手板板正正地抵在大腿上,后背挺得笔直。只是那颗小脑袋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她很害怕,害怕到不敢逃跑。
艾尔海森盯着她看了两秒,平静地移开视线。
蕾拉如坐针毡。
“……如果距离缩短到原来的二分之一,受到的引力就会增加到原来的四倍,沿轨道运行的时间也会随之缩短。这解释了开普勒观测到的规律,即行星和太阳围绕着共同的质心运行……”
蕾拉一边提心吊胆地听着,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解释的说辞。
可是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正当地解释她这鲁莽的行为。
好在艾尔海森似乎懒得将时间浪费在既已发生的事实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作出任何表态。
“你的知识目前还不成体系。”艾尔海森最后总结道, “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借阅智慧宫的相关书籍。”
蕾拉连连点头。
于是,艾尔海森的借阅记录从以语言学著作为主,变成了与天文学、占星学平分秋色。智慧宫的大掌书有一次在无意间瞥见,忍不住啧啧称奇。自此,教令院有了“大书记官正在计划到明论派进修第二学位”的传言。
对于这件事,艾尔海森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世上无数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中,又一个无聊的谣言。
令艾尔海森稍感在意的是,蕾拉最近似乎对他产生了些许依赖,这体现在她经常自然而然地与他进行肢体接触。总的来说,虽不再像那天晚上那么大胆,但拉衣袖、勾手指的行为层出不穷,就像在一步步试探自己的底线。
但每每与那双小动物般的眼睛对视,他又很难说蕾拉是心怀目的的。她的一举一动就好像出自纯粹的本能,天真又诚恳。
艾尔海森清楚蕾拉的这种心理可以归结为吊桥效应,也清楚界限被跨越的风险,即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混乱。
但他目前说不上反感,也便由着她去了。
*
加班对于艾尔海森而言,是比较罕见的事。但即便是反内卷如他,一年里也会不走运地碰上几次。
艾尔海森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客厅的灯还亮着,但切角长桌上的晚餐已经变凉。
女孩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金棕色鬈发安静地贴着脸颊,薄薄的鼻翼轻轻翕动,呼吸均匀绵长。
她睡得很安稳,左手自然垂落在沙发边上,地上躺着一本摊开的书。
即便艾尔海森出门前说过他今天可能会加班,蕾拉还是执意等他等到睡着。
在某些方面,出人意料的执拗。
将披风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艾尔海森摘下随身听,虚挂在颈间。随后简单地收拾了下无人问津的佳肴,他略感疲惫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一直对自己购置家具的眼光颇为满意。
弯腰,捡起被遗弃在地上的书,艾尔海森大致扫了两眼,便明白这本书讲的是占星术的内容。
实际上,比起占星术此类玄之又玄的学科,艾尔海森更倾向于能够用数字计算的天文学,因此借阅的书中大多以天文为主。
但蕾拉的兴趣明显更多地集中在占星术上。
他尊重蕾拉的选择,同时也认同占星术与她的气质更为符合——都属于他不能完全理解的存在。
艾尔海森的目光从白纸黑字间移到蕾拉熟睡的脸上。
那张脸褪去了清醒时的腼腆、羞涩、犹疑、恐惧之后,变得极为干净纯粹。柔软的嘴角带有浅浅的弧度,漾起两个孩子气的小酒窝,看起来像在做一个很心安的梦。
艾尔海森发现她的双颊发红,和初见时的苍白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呈现出莫名的不和谐。
他沉默地注视片刻,将手背轻轻贴了上去。温热的呼吸落在指尖,勾起生理上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