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如何，也要让他体面点离开。”
但是百年修得的同船渡，是他先没有珍惜。江书棠知道这个朝代没有强求一夫一妻制，皇家更是讲究儿孙满堂，但是平民百姓间，还是一夫一妻白头到老的多。
只是江父坚守了半生，临老却突然食言了，还闹出了大案，丢了性命。
“再体面他也感受不到了。可是活人还是要活着，我们还有生活。不过为了父亲的体面，女儿和弟弟多吃些苦，自然也是尽了孝了。”江书棠搓了搓自己的手给江母看。上面长满了冻疮，屋里现在比外面暖和了些，所以冻疮已经开始发痒。
江母看着自家女儿娇弱的手掌上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心疼的落泪。
见她还是犹豫，江书棠又将剩下的一块饼赛到她手里，面带愁容地轻声抽泣：“赊账的时候，摊饼的徐二问我要不要给他做填房，他可以借我们二两银子买副简单的棺椁。”
“他想得美！”听闻这话，江母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顾不得温雅的形象，啐道：“他一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老子娘又坏又毒，那原配就是被他老子娘害死的，现在还想要我家闺女嫁过去受罪？我呸！”
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咬了咬牙：“不要棺椁了。咱们过两日拉辆板车，给他裹了席子拉到城北的乱葬岗去，就这样了事，野狗野猫吃了就吃了，咱们自身难保，也管不得他的身后事了。”
江书棠心道孺子可教，面上却还是不显，只是愈加添了一把火：“二两银子确实可以买那徐二半年的饼了，但是女儿想着嫁了人终归照应不到您和弟弟，以后您一个人带着弟弟，我也不放心呀。再者，江家祖辈红曲酒的酿造技艺，除了父亲，也就剩我记得了，您让我出嫁，不是让这门手艺断绝了吗？以后如何面对江家列祖列祖？女儿可不想母亲您成为江家的罪人呀。”
江书棠搬出老祖宗，自然能把江母唬一跳。
她循规蹈矩了半生，所以愈加畏惧这些话，也就愈加被江书棠说动，“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江母手中捏着饼，下意识地喃喃了几句，甚至紧张地啃了一口，道：“我差点办错事了，还好你提醒我。棠儿，母亲不阻止你继办酿酒厂了。你去找你二叔，看你二叔江北那边的厂子还缺不缺人手，你过去给他打下手。就算先寄人篱下，不论如何，咱们也要把老祖宗的产业保下来。”
“我已经去过了，您忘了？您让我去借钱来着，二叔拒绝了。”
江母“哦”了一声，当下六神无主，只连声喊道：“那怎么办？”
江书棠看到她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屋中踱步，到底有些不忍心地开口宽慰道：“您放心，我已经借到钱了。”
“什么？”江母低吼一声，愈加着急：“你哪里来的钱？你真答应那徐二了？！”
“没有。怎么可能？”江书棠笑了笑，从裤兜拿出一张银票，幸好藏的好，如今它没有被大雨淋湿。
银票上头有足足五十两。
江母一见这钱，脸都绿了，不怪她妇人之仁，只是这钱实在太多，来得太轻易，让她立马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她的手掌抬起就要朝江书棠掌掴下去。
虽然是商贾之家，有道是士农工商，商者最贱，但这不代表她认可娼鸣狗盗之辈。
江书棠眼疾手快避了开来，知道是她误会了，连忙拉住她解释道：“母亲，您放心，这钱是干净的!上头有卫家钱庄的签章呢，您瞧，这是我向卫家酒楼赊的钱。”
江母这才住了手，将信将疑地接过银票，一瞧，果然是来自卫家钱庄。才松了口气，只是还是胸有疑惑：“你如何问卫家酒楼借到这么多钱？”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我承诺，一个月让他们的生意翻倍。”声音清脆坚定。
江母看着自家长相柔弱的小姑娘眼瞳里自己憔悴木讷的倒影，突然萌生了一种错觉。
一种，她已经不是自家姑娘的错觉。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闺女，怎么如今运筹帷幄、能独当一面了？
“一个月？那怎么可能做到？”江母心焦不已：“万一做不到怎么办？卫家再找我们麻烦可如何是好？棠儿，你不该为了借钱而欺骗他们的。你这和偷抢有什么区别？！”
“母亲，您相信我，我可以做到。前两日我已经把家里藏的红曲酒送到了卫家酒楼，只要在店里消费超过一两银子的都能免费品尝半盅，相信再过两日就能得到反馈。”面前的女孩目光坚韧，眼里是不容置疑的自信。
“棠儿，母亲觉得，你与以前，不一样了。”江母的两片嘴唇来回碰撞，迟疑了半晌，还是感叹道。
江书棠一愣，心想，不会直接掉马被拆穿吧？这可不行，在江母这样古板的人眼里，占用她女儿身体的外来灵魂，恐怕会被她拉去浸猪笼。
江书棠轻笑了一声：“母亲，任谁经此一遭，都会长大的。不长大，谁来保护您和弟弟呢？”
绿茶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