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都只有粟伯年在侃侃而谈,傅梓深只偶尔“嗯”一两下。
“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粟伯年突然想起小孩来自己家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提过生日的事情。正巧他今天开完会听到有战友提到要赶回家给女儿过生日一事,便提了一嘴。
傅梓深低着头扒拉着饭碗的手一顿,眼睛突然亮了亮:“我生日就在下周二,先生是要给我过生日吗?”
粟伯年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请个假提前回来吧,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傅梓深笑靥如花,话这才多了起来。
他欢欣雀跃地等待着周二的到来,可那天晚上,指针划过十二点整时,傅梓深还是没能等到粟伯年。
粟伯年推开门的时候被缩在墙角的傅梓深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
傅梓深没说话。
粟伯年伸手碰了碰他,下一秒傅梓深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您放心,只是低血糖……小孩怎么到了十二点还没有吃晚饭?”医生有些惊讶。
粟伯年生气地推开门,看见已经苏醒的傅梓深便开口吼道:“你疯了?都大半夜了还不吃晚饭,你想活活饿死你自己吗?”
傅梓深被他吼得颤了颤,然后低着头嘀咕道:“是您说会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粟伯年没有听见这一句,他的电子脑发来一则通讯,他又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医院。
傅梓深抱着双膝,手紧紧攥成了拳。
“诶,别攥拳头啊,血都流出来了……”一旁的护士急忙赶过来,握住他的手、调整了一下点滴的软管。
粟伯年两天都没有回来。第三天他打开房门,就看见傅梓深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吃饭了吗?”粟伯年皱了皱眉。
“吃了。”傅梓深不冷不淡道。
“哦……”粟伯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傅梓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道:“周二那天您在哪?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
“有圣察庭的考核。”粟伯年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寂静半晌,他的背后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只要成为圣察官就能得到您的关注吗?”
粟伯年一愣,他转过身来,看着一本正经的傅梓深,道:“你驴头不对马嘴地说什么呢?圣察庭那是为了保护明光城才设立的,意义重大,不是过家家。”
傅梓深喉结滑动,沉默不语。
“快去睡觉。”粟伯年不知道傅梓深发的哪门子的疯,他丢下这一句便头也不转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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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老粟,这是不是你那个养子?”负责考核报名的大叔扬了扬手里的报名表。
“啥玩意?”粟伯年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张圣察庭考核报名表,上面赫然写着傅梓深的名字。
“这臭小子发什么疯!”粟伯年低骂一声,把那张报名表揉成了一团。
“你揉报名表有啥用?”大叔道,“都是电子脑报的名,你就算把报名表撕成碎片都没用。”
粟伯年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粟伯年的表情,大叔试探地问:“怎么了?吵架了?”
“吵什么吵,我哪有功夫和小屁孩吵架!”粟伯年叹了口气,扶住了额头。
“你不是上周才乐呵呵说要给小家伙过生日吗?怎么才过了几天就闹成这样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如惊雷一样击醒了粟伯年——他这段时间忙着处理本届圣察庭考核的事情,全然忘了之前的约定。
难不成傅梓深周二挨到了十二点就是为了等自己回去给他庆生?
粟伯年此刻才读懂傅梓深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只要成为圣察官就能得到您的关注吗?”
粟伯年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基地。
暗下决心一定要当面给傅梓深道歉的粟伯年,在对上那双透露出疏离和失望的眼睛时,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去取消报名。”憋了半天粟伯年才憋出来这句话。
“为什么?”傅梓深明知故问。
“为什么?”粟伯年被气笑了,“你知道什么是圣察庭吗?你知道圣察庭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不知道就不能报名吗?”傅梓深反问。
粟伯年上下扫视了傅梓深一眼,微微皱眉——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有些单薄瘦弱,肩膀处的骨头撑出来抵着衣服,显得十分突兀,他的两条腿也细细长长的,像是古早的前地球时期插在田里用来驱赶贪食的鸟儿的稻草人。
“就你这小身板上了战场就是送死!”粟伯年本不想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他在工作时永远是处变不惊、得心应手的,从不会这样口不择言。可是他第一次当“父亲”,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青春期的叛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