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玻璃酒杯狠狠砸在了吧台上,杯口残留的少许啤酒沫溅了出来,像是被大海遗留在沙滩上的一点浪花。
调酒师麻利地接过酒杯,再次续满后将杯子放回了原处。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啤酒杯外冰凉的水汽,小幅度地缩了一下,又向前伸去,将酒杯拽到了身前。
“姐姐,少喝点——”傅梓深眨巴着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正在一口闷今天第三杯啤酒的楚南芸。麦芽黄的透明酒液从她的唇角溢出来,流进颈窝里,楚南芸不拘小节地抬手一抹,将酒液蹭在了裤管上。
她再度将酒杯重重砸在吧台的台面上,调酒师有些肉疼地看着那脆弱的酒杯,生怕它下一面就化为齑粉。
“没有线索,毫无头绪,我是废物……”楚南芸嘟囔了两声,垂着头扯着自己凌乱的长发。
“别这样丧气,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傅梓深抚上她的背,为她顺气,楚南芸接着这股气打了一个响嗝,啤酒味倒灌进她的鼻腔,她差点没吐出来。
她用力咽下喉咙里翻涌的酸味,垂头丧气道:“我们已经调查了整整一个星期了,线索断得干干净净,有关玛莎的一切都像是被人抹去了根本找不到。”
她大力地揉搓着额头发根出,眉心的红痣因为这一举动越发红得耀眼。
傅梓深轻柔地拽过她的手,并将她的刘海理好。他苦笑道:“因为这点小事就垂头丧气,这可不像你。”
楚南芸眼眶有些发红,因为调查的缘故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此刻眼里布满红血丝,嘴唇也失了血色,泛出淡淡的白来。
她依旧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因为这件事死了那么多人,我明明感受到真相就在前方,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前去的道路。就像、就像你是漂浮在海里的难民,海岛的轮廓就在眼前,可总有一道和你作对的洋流把你推向其他地方。”
说着说着,她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道:“奶奶还说我是什么救世主,可我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我何谈救世呢?我果真是个废物……”
傅梓深能感受到楚南芸内心里积压的巨大压力,虽然清醒的时候楚南芸很少表现出来较为明显的情绪,她几乎总是不冷不淡,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但又对什么东西都不在乎。只有喝醉了的时候,她才会释放出她原本的面貌——她渴望拯救所有人,但却总是被自己是个凡人这一事实所困扰。
傅梓深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像大狗狗一样挤进了楚南芸的怀里。楚南芸对这一突然而至的温暖感到有些迷茫又惊奇,她呆愣愣地看着正仰头看向自己的傅梓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傅梓深牵住楚南芸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头上。
“姐姐,不用说别的,摸摸我吧。”他低哑着嗓音道。
像是会蛊惑人心的魅魔,楚南芸陷进了他粉红色瞳孔的旋涡里,不自觉地揉了揉傅梓深柔软的卷发。
似乎是有某种魔力在傅梓深软和的头发上,楚南芸摸了两把之后竟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她仿佛回到了和白雪一起玩耍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将脸庞凑近小狗,感受它毛绒绒的触感。
楚南芸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然后低低笑了两声:“你很会安慰别人。”
傅梓深嘟着嘴道:“对别人我可不这样。”
楚南芸最后揉了揉傅梓深的头发,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
“你说得对,着急也没啥用。”她道,眼神里那份困顿散去了些,“我只管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傅梓深忙不迭地付了酒钱,咧着嘴笑了笑:“这才对嘛。”
二人就坐在酒吧的吧台前,看了一会群魔乱舞,然后开始计划今天晚上吃什么。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傅梓深道。
“你说得对。”楚南芸附和。
可吃什么向来都是一个十分纠结的问题,二人望着天花板思考了许久都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
“要不要试试看魔鬼辣椒烤鸡?”卡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像一只小蘑菇一样蹲在两人的脚边上,仰着头笑嘻嘻道。
第一眼楚南芸没能认出他来,甚至可以说,她一开始没能分辨出和他们讲话的人是男是女。当然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卡其今天化了浓妆,穿着黑粉的超短裙,还戴了假发,不说话时就是一个甜酷辣妹。
倒是傅梓深一眼就认出了他,道:“你怎么在这?”
“今天不用在街区那里上班,所以我在这跳舞赚点外快。”卡其俏皮地笑笑,“小哥要来给我捧场吗?”
他说的跳舞其实就是钢管舞,FOX酒吧向来荤素不忌,舞者有男有女,卡其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舞蹈风格和甜豆那种泼辣性感不同,走的是可爱俏皮的路线。他的追随者不少,今天就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他们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卡其跳舞了。
傅梓深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酒吧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