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在耳边重复。
到底开不开记忆瓶成了他心中难以抉择的事。
关听雨端着一碗水晶饺子敲了敲门,沈白间回过神,撑着坐起来。
“宿醉难受吗?吃点东西。”
关听雨把水晶饺放在桌上:“心里好受点没有?”
沈白间苦笑了一下,拉过她的手:“那时候我没陪着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苦吗?”
关听雨装模作样地“哼”了声:“我没心没肺呀。”
沈白间一下把她拉进怀中,心里一阵疼痛,被人生生揭开伤疤,血淋淋的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他想象不出那段时间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关听雨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我没事了,白间,”她推开他,“有些人再苦也选择保留记忆是为了完整的人生,可是选择当掉痛苦记忆的人不也是为了好好活着吗?”
沈白间咬了咬牙。
“二十年了,他们苦心积虑地瞒着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打开记忆瓶容易,你真的确定你能接受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到那时候,记忆就再也没法分离了。”
沈白间看着关听雨的眼睛,眼里有一层薄雾,是化不开的忧心。
半晌,他淡淡地说:“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听雨,被害的那个人是我妈妈。”
关听雨恍惚了一瞬,她又何尝不是为了想起父母,她想着,抹了滑落的泪珠,从容地站起来,对沈白间轻轻一笑:“等着我。”
片刻,关听雨回到卧室,手里捧着那瓶黑黢黢的记忆瓶:“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陪着你。”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只能勉强看见对面人的轮廓。
关听雨的手被捏得生疼,硬是一声没吭:“开始吧。”
沈白间深呼吸一口,重重地一点头。
关听雨默默地退到一边一眼不错地盯着沈白间,屋子里只剩轻微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入定似的人终于动了一下。
关听雨忙睁大了眼睛。
沈白间觉得头疼欲裂,他想到了开头和结尾,唯独没想到过程残忍至此,瞬间明白了张建生和罗宏一直以来坚持不让他知道的苦心。
声音中嵌入了重重的鼻音,嘶哑不堪:“听雨。”
关听雨几乎是弹起来的,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我在。”
沈白间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关听雨心疼得直抽:“想哭就哭出来,这里没别人。”
话一落音,沈白间再也忍不住了。
自从父母去世,他被张建生收养以来,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再也没有哭过,无论是挨打挨骂,甚至当了警察以后身负重伤,饶是疼得龇牙咧嘴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他彻彻底底领会了“痛彻心扉”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把脸埋进关听雨的脖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好像才有了一丝安慰。
关听雨任由他抱着,脖子上好像被滴上了冰凉一片,只听见沈白间的声音嗡嗡地传来:“我一定会抓住他。”
傍晚时,沈白间走出了卧室,除了眼底的血色昭示他这一天过得有多艰难外,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
“爸,妈,师父,你们怎么在这?”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
秦羽:“听雨告诉我们你开了瓶子,我们不放心,过来守着,”她拉着沈白间的手上下打量,“儿子,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
沈白间抱住秦羽:“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秦羽撑了一天,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沈白间看着张建生:“我想去祭拜我妈,爸,我……”
张建生抬手打断他:“早该去了,好好和你妈聊聊,这件事该有个了结了。”
他的目光不自然地飘向关听雨,轻咳了声,说道:“多谢,谢谢你一直陪着白间……我,那个……”
秦羽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抹着眼泪:“明儿上家里去,阿姨给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