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模糊不清。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像样的丈夫。
他当初是因为钱才独自离开那个狭窄的房子选择干这种活的。
那天的事他理应记得很深刻才对,可真正回想起来,却发现关于那天的一切都有些混乱,只留下几个零碎的片段。
有女人的尖叫,有被扫落摔碎的玻璃杯,有女人的歇斯底里和昏暗的灯,最后是孩子黝黑的眼睛和关上的门。
他记得那天风很冷,冷得他几次都想转头回去。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然后是现在。
现在,他面对着和儿子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踌躇着下不去手。
……还是小孩儿。
他垂眸,空着的右手轻轻摩挲,顿时觉得口中少了点什么。
衣襟口袋里的烟盒空空荡荡,他微微怔愣,只好按捺下复杂心情,把手重新插进裤兜。
脚下的火焰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熄灭消失。
没管两人惊疑不定的表情,男人侧身让开巷口。
这动作包含的意思相当明显,
“......为什么?”顺平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不明白男人一系列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不算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但毕竟年纪不大,有时也的确没法控制住心中的疑惑。
泽诺没说话,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男人。
他能从男人沉默的神态里捕捉到一丝端倪,但他不在乎。
或者说,从确认对方不会去找伊芙的那一刻开始,泽诺就不在乎一切的契机了。
他克制警戒着一切可能会泄露伊芙存在的可能性。
对外宣称的"家里人"是他那点可笑的私心。
但他也注意着分寸,从未让井上以外人知道伊芙的消息。
确认为敌方的人突然收手摆出一副似乎要大发慈悲放他们离开的作态,
多像个圈套。
泽诺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自己能再一次发现他的尾随,更不可能带着隐患回去。
......处理掉。
泽诺眸色渐深,所有的杂乱思绪都被强行压下,混乱的心音得到了统一。
泽诺的想法来得突然,他的神色如常,没有人能发觉他在瞬间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抬起,行动力惊人。
但有人比他更快。
寒光一闪,刀刃从后贯穿男人的肩膀,
利器插入肉/体的声音不免让人心惊。
男人闷哼一声,捂着肩膀趔趄几步。
始作俑者却满不在乎利落收刀,顺手将鬓发别至耳后。
“哎呀呀,不好意思,手滑手滑。”
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身黑衣,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搭在刀柄上,红唇勾起弧度,刻意拉长的音调像是调情,眼神却阴郁冰冷。
“......”
男人捂着肩膀面色难看,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没有反驳。
这幅样子显然让女人很满意,她眼中的寒意微微消退,唇边的笑意也更真实了一些。
右手离开刀柄,女人抬手结印,粘稠得仿佛要化为实体的雾气腾升而起,迅速在女人身后凝结成实体。
一条蛇形的巨型生物盘踞于她身侧,通体雪白,唯有额头一片鳞片是深到发黑的紫。
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巨蛇在女人授意下张开嘴,特殊的结构让它的下颌骨可以开合到130度,吞下泽诺顺平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深紫色的口腔内部令人心生恐惧,顺平想要拉着泽诺跑,却发现双脚好似被定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这是蛇类特有的“势”的震慑,
这次的敌人完全没有要留手的意思,完全释放的杀意与之前的男人的气势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顺平在这样浓厚的杀意下甚至连吞咽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心跳却却来越快。
切实体会到生命被威胁的感觉并不美妙。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过于超过。
可现场没有人在乎这个。
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这点。
或许是幻觉,顺平似乎闻到了巨蛇口腔的腥气,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习惯疼痛了,可原来还是无法坦然面对死亡。
“害怕?”
他听到了泽诺的声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顺平试探着睁开眼,
泽诺就挡在他身前,半透明的蓝青色屏障将巨蛇包围,明明近在咫尺,却再也不能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翻天覆地的转变就发生在一瞬间。
而“罪魁祸首”丝毫没有察觉,询问时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