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钗。
她恶补知识,不仅恶补了剑法,还恶补了这个世界中女子常用的发型妆容,故而略有些盘头的经验。
司锦一面摆弄着钗子,寻思插在哪里好,一面喊:“我穿好了,你能来了。”她盯着镜子,见卫修珩行至她身后,将钗子举起给他,“你看看插哪儿好。”
他定定瞧着镜中人,正当韶华的女子揽镜自叹,表情浮夸:“卫修珩你害人不浅,跟你演这出戏,快把我贞节名节全毁了。”
乌发中蓦地插来一副金灿灿的凤簪,是他的。卫修珩扶着她的两鬓,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作品,问道:“喜欢这个吗?”不等她回答,又道,“你穿亮色很美。”
可惜司锦仿佛天生与暧昧浪漫绝缘:“很美?有多美?什么啊,我咋感觉都一样?喜欢是挺喜欢的……嗯,不过还得是我脸长得好看……”
卫修珩只笑。
她身体抱恙,御不了剑,便一路步行。路过伏怜的宫门,里头摔碗摔杯之声不绝于耳。
妖君殿不似普通的巍峨皇宫,方圆几十万平方,仅有卫家一家四口和她这个外人,瓷器破碎声在无人的屋群里传得极远,仿佛近在耳旁。
伏怜鬼哭狼嚎:“都是群小畜生!我倒了八辈子霉嫁进这个家,结果碰到的都是你们这群小畜生!”
看来她不仅打卫修珩骂司锦,对着卫纵寒也要发脾气。司锦听到卫纵寒在好声好气地安抚她:“母亲切勿动气,您脉息已经很不平稳了……”
伏怜拳打脚踢,配饰叮叮当当齐响,哭喊:“滚!还不是你们害的?!若不是没有你们这群逆子,我能像现在这样吗?”
隔得远远,激烈的战况也令人听得牙疼。敢情伏怜的精神状态那么稳定,每天都稳定发疯。
卫修珩加快脚步,恨不得离她离得越远越好。
殿里她还在吵闹,掏出了铃铛摇了起来,司锦耳膜疼,这铃铛声比大客鸣笛都吵,便扯了扯卫修珩让他走快点。
他一动不动,她使劲推他:“吵死了,你愣着做什么?”
铃声不绝,耳朵要聋掉了。她见卫修珩目光涣散,中邪一样,瞬间察出不对,拖着他就跑。
那铃铛有问题!
司锦铆足劲生拉硬拽,一米八的大男人跟沙袋似的,拖也拖不动,她真恨不得一脚踢飞他。
伏怜摇的手酸,铃声一止,卫修珩摁住心口,五官皱起,喘不上气了。
原来他亦有天敌,她大力猛拍他的后背,咳出来后脸色才好了些。
若仔细听,便能发现听不到卫纵寒的声音,说明他也是受害人。司锦管不了那么多,抓紧远离这个是非不祥之地。
“卫修珩?你还好吗?”她很担忧,在荷包里翻找解毒的符咒,贴在他脑门上,“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肤色本就白如纸,微微回了些血色也只不过看着像人类了些,说道:“没事了……”
他摸索着揭掉符咒,拿在手里,解答她的种种疑惑:“伏怜的玉铃里倾注了咒诀,我和兄长皆受其影响,好在只是难受一会,无甚大碍。解毒符珍贵,你留着自己用。”
司锦还不放心:“那她经常摇铃?”
他点点头,她神情一言难尽,难怪他离家出走这么久,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去主殿的路不短,他们步子缓慢,犹如散步,在宫殿群中穿行。
有手机就好了,她可以拍各种氛围感美美照。
相对无言的徒步漫长且安静,司锦许久没有步行这么多路,腿都有些酸胀了。
随着眼前漆黑的建筑物不断放大,威压渐渐笼罩,是一种与方才的偏殿,亦或是伏怜的宫门口皆有所不同的气氛。
卫修珩道:“我们再演一回,由我应对,你就当自己是来走个过场的。”
合计着她就是来摸鱼的,司锦粲然一笑,半是调侃吐槽:“又做演员?我要演你了,先把贞节和名节还给我。”
当然,她不在乎这些裹脚布,可就是想跟他开玩笑,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文盲吗?”他耳尖微红,略带了些近乎为零的恶意,斥责道,“你别搞错,我何时辱过你贞节?”
她只顾着叭叭,确实觉得话里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但没多想。被他一点穿,立刻红着脸暴跳:“啊啊啊……你就不能当作没听见吗!”
此时他们已行至条廊,一侧乌沉沉的假门假窗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嬉闹中,殿内似有低沉声音传来,音节冒出来的一霎那,司锦就下意识闭上了嘴。
那是一个老者,听着已是风烛残年,几句话仿佛用尽了全力:“珩儿?外面可是珩儿?珩儿!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