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无光黎明
没了庶务,不仅是禾光,殿内上下也都宽松不少。
她有重新拿起书本,认真学习政要史书等物,不时得了些心得,便写了与皇帝或是太傅们商讨。
理了几日的折子,禾光才知道以往自己所谓的涉猎广泛不过是贪玩,各样都要学学看看,各样又不深,反而将自己的功课荒废了。
只是已过了四日,韩氏与徐运良的案子都没有什么结果出来。
还有曲解忧,从皇帝那出回来后她便差人暗自去寻他,也是不得消息。
她是个急性子,已经忍耐等待了数日,今日忽想起便觉有些郁闷,手里的书也读不下去了。
忍着性子看了几篇,心里仍觉得静不下来,索性放了书:“岑玉琅今日要审新捉到的犯人是不是?”
“公主要去看吗?审案子怕是有些吓人。”身边人答。
禾光略一思量:“那我先去机要处看看。”
说着便换了衣裳出门去。
先去了内阁处,先问虫灾如何,有各地春耕如何等等诸事,待了一个多时辰,出门看快要晌午,去马场牵了匹新训的良驹出宫去了。
直奔府衙去。
进门便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被拖下去,衙役拿着水桶等物清理一地的污秽,公案前岑玉琅正看着什么,裴毅也坐在一旁监审。
审问并非断案,是在公堂另一边的小门里进来,一间窄了许多的屋子。为给犯人施压,也是为了隔音,只设了几扇小窗,只多空出墙壁来,往上挂着各类刑具。
昏暗的屋子里,那墙上刮的铁钩、铁针砧、刀片等物,挂了满墙,普通人进来看这样的阵仗腿就软的走不动路的,再加以恐吓,没什么问不出来的。
禾光示意起身行礼的人都坐下,走到岑玉琅面前问他:“查出来什么了没有?”
岑玉琅抖抖手里的薄纸,巧笑道:“公主来得正巧。”
他将手里的罪状递过去,另一旁记录官员也将审理经过呈了上来。
“说也奇怪,裴小将军心细,恐徐公子冲动影响了查案,特意嘱咐了不要将一些风言风语的东西吹到徐公子耳朵里。但偏偏有人,要将徐公子往何太师那处引。”他起身弯腰,自禾光手里抽出一张纸。
“此人明叫牛二,趁徐公子出门,故意在邻桌上大谈芙蓉夫人之死,且十分笃定与何太师有关,就连被徐公子扯住了衣襟也不松口。”
禾光看那张纸,上面写了牛二的供词,另有徐运良身边小厮,以及同天目睹此时的人之笔录。
“再看这张。”岑玉琅又抽出一张,禾光看了,上面是何国清府中家眷以及下人的证词。
“何太师自芙蓉夫人死后确实有些反常,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还有人见他烧了不少书信等物。最关键的是,”他准确无误的指着一样字“他死的前一晚,见了一个人,一个戴着斗笠遮掩面孔之人,真是叫人怀疑。”
禾光抬头看他,年轻男人的脸上尽是志得意满的神色
她道:“想必刚刚被拖下去的那人就是何太师死前秘密见到那人了?”
“公主英明。”
禾光放了各类证词:“可问出什么?”
“可惜可惜,”他连连摇头,口中说着可惜,禾光却看他脸上是被激起兴趣般的狞笑“这人是个铁骨头,还得慢慢啃。”
想起那生死不知的一个血人,禾光也只觉得他倒霉。
“岑大人能问出什么最好。”
岑玉琅笑道:“公主不必担心,活人能说话,死人亦能。”
禾光不欲与他多说,又去看了被关着的徐运良,宽慰几句后与裴毅一同出了府衙。
“你不喜岑玉琅的作风?”两人骑马走在街上,裴毅见她沉思便开口问她。
旭日没有太多男女大防,除上朝为官还受限制外,女子大多时候与男子无异,开商铺做买卖的比比皆是。
又因她虽然露过几次面,但都是远远的,品阶低排远了的官员尚且不认识她,更何况平头老百姓。
皇都里认识她这张脸的也没许多。
两人骑马,身边跟了几个仆从,人们只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禾光下意识否认,但想那一屋子的刑具和受刑的人,又皱起眉毛:“手段是残忍了些,酷刑之下难免有冤屈。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他一介布衣能坐上这个位置,定是有些手腕才能升上来,我一个门外汉说多反而碍事。况且我不在他那个位置,并不能亲身体会大理寺少卿的难处与思量,并不能随意指摘。”
裴毅听她一席话,面露笑意:“几日不见,你似乎有了不少心得。我还以为你会可怜那受刑的人。”
禾光面露无奈:“以前是我太想当然了。我以为自己谦虚有理,礼贤下士,实际上只是自满自得,许多东西都是装些样子给人看的,并不是出自我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