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涌起巨大的恐慌,这是要变天了吗。
这时她碰到了前来寻找自己的蓝蝶衣,灵珑扑到蓝蝶衣身边喊了声姑姑。
蓝蝶衣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煤灰,不由分说往灵珑脸上抹了两把说道:“刚刚麻婆来说我那宅子被十几个浮浪子给占了,乱世人不如狗,现在我带你去找你那些徒儿,他们定然也在寻你。”
穿过一城鸡飞狗跳,青宣玉厨那条巷子堆满了黑湿的雪,并无人声。所幸在榆林巷宅子见到了瑛姑,后面瑛姑又喊回外出寻灵珑的铁柱、吉祥、富贵三人。
大家都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蓝蝶衣悄悄从榆林巷出来,换了一身衣裳,骑快马向着宫城的方向奔去,想来有这些徒儿护着,灵珑是安全的。
此刻,她要去奔赴另外一个人,那是她心头永远的牵挂。
汴京城有多乱如麻,皇甫合德的心就有多平静,此时她站在赵璟面前,望着日渐狼狈的皇帝,上扬的嘴角噙着显而易见的胜利者的微笑。
“皇上,北戎、东辽已经攻打到京畿,城内人心思变,老妪以为,皇上不如顺应天时——”
城内羽林军,连同各级官员、侍卫,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人。
十万人要应对城外数倍于自己的精干敌军,不啻蚍蜉撼大树。
“太后劝我不战而降?” 赵璟通红的眼闪着无比愤怒的光芒。
这时候早已入宫的蓝蝶衣站在了赵璟身边,扶着赵璟的手臂,冷冷地望着皇甫合德。
赵璟感到了一丝安慰,轻轻拍了拍蓝蝶衣的手。一如当年,每当他受到莫名的委屈,蓝蝶衣都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身边。虽只是小小宫人,却总是蕴足了对抗萧瑟瑟的气势。
皇甫合德微微一笑:“你也回来了,倒也是患难见真情,不想着逃命,倒跑宫里来送死。”
“太后这话不要说得太早,想必南林军已经在北上京城的路上了——”
皇甫合德放声大笑,房梁上的积尘都因为笑声的震动,窣窣落地。
“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老身已经夺了吴尚的兵权,这会儿他不反戈已属难得,还指望他来救。”
赵璟冷冷地问道:“宋国待你何薄,你要如此投敌叛国。”
“笑话,我生在东辽,却从小学汉话、穿汉服、吃汉食,族人把我送到宋国宫廷,就是指望着这一天——”
“来啊,把她给我关起来,别人她再胡言乱语。”赵璟斥道。
“璟儿,听老身一句劝,别硬抗了,为了百姓,在东辽,你也可以锦衣玉食——”
“快,堵住她的嘴!”
侍卫押走了皇甫合德,赵璟有些颓然地坐在龙椅之上,他是个仁慈温顺的人,但不是一个有大决心大抱负的皇帝。
“蝶衣,你说用朕一人换全城百姓,可划得来。”
“皇上千万不能这么想,你在国在,你不在,国将不国。前朝十六国的混战,宋国都熬过来了,还怕如今那边鄙小国。”
“那如今解围之计安出?”
“依臣妾的想法,若是有人要走,就放他们自去逃命,剩下的人,保证每家每户留一个男丁,其余人编入军队。女人做后勤,男人15岁以上全部守城去。只要坚持三个月,我保证自己能把南林军给拉过来。”
殿外大雪纷飞,殿内并没有生火,蓝蝶衣说话的时候,口中不断呵出白色的气。
“你以为朕会让你一人冒这个险。”赵璟上前紧握住蓝蝶衣的手,却发现对方手暖暖的,倒是自己,大男人一个,手脚总是冰凉。
急性子的蓝蝶衣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向是温柔的,却听她温言劝道:“想当年我跟两个师兄可被称为苍山三怪——”说到此,她自己都笑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射御书数什么不学,当年师傅告诉我们,这身绝学,若是学精了,在国将倾覆之时,一人便可挡百万兵。你放心,三个月的路程,我一个半月就能到。你守城门,我寻援军,我是一个失国的人,不想再第二次失国。”
赵璟很是感动,心中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朕答应你,一定会坚持到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