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庭不怀好意,大声质问:“我跟开封府向来没有往来,如何知道库银被盗的事,穆大人,这大理寺找人问话可是要凭依据的,否则小心别有用心的人参你一个滥用公权。”
穆绍庭大笑不止,不止是萧青玦看呆了,一旁陆小六几个公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国舅爷,大宋律例我比你熟。”说话的功夫,穆绍庭面色瞬间一沉,上前几步,左手按剑柄,右手轻轻一挥,几个公差应声而上,将萧青玦死死缚住。
可怜这萧青玦,嘴里还被陆小六塞了个布团。
穆绍庭凑了过去,盯着萧青玦,似笑非笑地说:“好好请你去,你给我添堵,这不都是你自找的。”说完也不再看萧青玦一眼,陆小六吆喝着人摁着萧青玦的脖颈,像押钦犯一样往大理寺而去。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也幸好萧青玦面朝地面,没太多人认出他。
在心里,萧青玦把穆绍庭的祖宗十八代仔仔细细地问候了一遍。
之所以要寻萧青玦去问话,个中干系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据开封府带回的一干人说,库银失窃的当晚,萧青玦请了开封府从左右少尹到小吏排军等一大半的人上樊楼吃酒。
请吃酒当然稀松平常,毕竟萧青玦是做生意的,上下打点自然是应该的。可怎么就这么巧,请客的当晚,把半个开封府掏空,然后便发生了库银失窃的案子。
“我说国舅爷啊,怎么就那么巧。请客也就算了,怎么连当晚当值的人都被你喊去,若不是那晚掌簿胃疼不胜酒力,也会被你拉去。至于上吊死了的守吏,比其他人更看重这份差事,怕擅离职守,丢了饭碗,否则也被你喊去了。”穆绍庭翘个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人摁跪在地上的萧青玦,手中把玩着竹节皮鞭。
“穆绍庭——”话还没说完,萧青玦就被陆小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个巴掌,隐隐的浮红瞬间出现在他白皙的脸上。
“大人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意叫的。”陆小六呵斥道。
萧青玦吐了一口含着血丝的唾沫:“我请客向来如此,要么不请,要么一个不漏,穆——大人你初来乍到,也不去打听打听。”
“你请客做什么?”穆绍庭颇感兴趣地问道。
萧青玦刚想讽刺几句,看到陆小六那张黑脸,话到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敢问穆大人,这个跟库银被盗有关系吗?”
“我说有就有。”
见穆绍庭高高在上的得意样,萧青玦气得想骂人,心里想着等面见了萧太后,这小小的大理寺副怕也是这清安乡巴佬的仕途终点了。
萧青玦请客的原因见不得光,但也罪不至死。
他结交三教九流,混混们经常打架斗殴,免不得被开封府送入监狱,他为了“捞人”,当然要好好打点。
审问完萧青玦,也没问出太多关键点。
穆绍庭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了萧青玦,便让他给出当日请客的名单,几时到几时离开都要标注好,另外没请到的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请到也要写清楚。
这“工程”量,据陆小六目测,没个一天一夜,怕是完成不了,把个萧青玦差点逼得原地立毙。
可他毫无办法,只能乖乖听从,毕竟大理寺官阶不高,但却是天下刑狱的最后一环,真要上纲上线,当朝宰相都要礼让三分。
从大理寺衙门出来,日头西斜,玄武湖上波光粼粼。
穆绍庭伸了个懒腰,陆小六讨好地送上海青色素面貂皮大氅:“天凉,大人仔细身子。”
“娘们兮兮的,”穆绍庭双肩一抖,大氅滑落在地,“走吧——”
陆小六惊问:“大人为这案子,多夜未曾合眼,还要去哪里?”
“再去开封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