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库房外面放着拒马,门上贴有封条。见到穆绍庭,府吏赶紧移走拒马,撕开封条,打开了库房的门。
空荡的库房四壁是厚重的砖石砌筑,陆小六拍着墙壁,调侃地说道:“难道世间真有穿墙术。”
“虽然失窃当晚,大部分人被萧青玦拉去喝酒,但从大门进来这一路,每个关口都至少有一人守着,若是有风吹草动,不可能没有一个人觉察到。”
“这也是奇了。”
穆绍庭缓缓踱步于一块块方砖上,因为库房内经常拖动沉重的木箱,几乎每块地砖上都有或多或少、或长或短的划痕。
突然,穆绍庭回身问跟在身后的府吏:“这库房可曾翻新过?”
“我们大人倒是想,只是一直没钱,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子的。”
穆绍庭微笑着点头对众人说道:“这案子大约有些眉目了。”
众人惊诧,忙问原因。
穆绍庭带着众人来到几块积有尘土的地砖前:“这个地方的砖很是奇怪,虽被黄尘所掩,却明显比别处的砖看着新。”
陆小六忙蹲下,用手抹去尘土,惊讶地说道:“可不是,色泽要新很多,像是最近贴上去的。”
府吏道:“那不可能的,我们并未换过地砖。”
“此大理石砖乃白州所产,质地偏软,造价便宜。这——”
府吏插嘴道:“大人明鉴,开封府一应工程都是工部测算、买办、施工,我们根本无权插手。”
穆绍庭有些不快:“案子一件一件来办,工程的那些个猫腻跟现在这件案子一点关系没有。”
府吏马上闭口,一脸无辜地看着穆绍庭。
“这种大理石,用绿矾油可以慢慢溶解变软。因此移走这地砖倒也不是难事,但是整块移走保证不破损却是做不到的。”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换了这地砖。”陆小六道。
府吏仍有些不明白:“费工夫换地砖干什么?”
“以前的地砖被破坏了,可不是要换上新的地砖掩人耳目。”
府吏终于反应过来,从地面望向穆绍庭:“大人是说,有人挖地洞把库银搬走了?”
穆绍庭踩在几块簇新的地砖上:“这开封府定是出了内鬼,从地道转移走库银后,有人还得善后,固定地砖,撒些黄土。只是——”
陆小六忙问:“大人想到了什么?”
“这人也就把库门洞开,也没故意制造伪现场混淆视听。证明此人也不怕我们破案子,而且还有点赶时间。”
众人:啊——
穆绍庭命道:“把我脚下这几块砖给我移开!”
库吏得令,就要喊人去寻大锤。
“找绿矾油给我慢慢融,不要有任何响动,免得打草惊蛇。”穆绍庭嘴角勾出一道好看的弧线,透亮的形似小鹿的眸子中闪着成竹在胸的光泽。
※
没多久,汴京城便传出库银失窃案告破的消息,乃是皇商萧青玦勾结开封府内鬼所为,作案方法也很简单,萧青玦借着请客吃饭的名义把大部分人支走,开封府守备空虚,内鬼乘虚而入,盗走库银。
消息一出,众人惊愕不已。有人说这初来乍到的探花郎短时间破了两场要案,实乃非凡,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前途不可限量。还有人骂萧青玦脑子进水,皇帝的舅舅,天下都是他家的,还打自家外甥的主意,关键作案手段简单粗暴无脑,看样子就是为探花郎青云直上当垫脚石的。
消息传到了青宣市旁灵珑与瑛姑的住所,俩人不免一番感叹。
灵珑总觉得事有蹊跷,自己跟萧青玦虽说是交集不深,但想来萧青玦并不是这般眼浅之人,关键他图什么啊。
瑛姑倒是见怪不怪,她自小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啥稀奇事没有听过瞧过,况且她对萧青玦的印象并不好,发生这种事,刚好印证了自己识人的精准。
灵珑一边研磨山药、红枣泥,一边说:“或者我明儿去问问蓝姑姑。”
正往灶膛添加干柴的瑛姑皱眉:“我劝姑娘别管这事了,这京城的浑水可不是我俩可以蹚的,你若是过意不去,待萧青玦判了斩监候,逢年过节给他烧点纸倒是可以的。”
瑛姑话一出口,那研磨锤差点没有砸到手:“哎呀,瑛姑,怎么就聊到斩监候,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盗取公银,死罪一条,宋国律法白纸黑字写着,又不是我张口胡诌的。”
灵珑叹了口气:“你说这个叫穆绍庭的人,怎么破案这么快,会不会有什么疏漏,毕竟人命关天,干系甚大。”
“姑娘就别挂心了,说起来这个穆大人可是你我的衣食父母,没有他的二十两,我俩如今还漂泊在船上呢。我看这人不错,拎得清,还讲信誉,能处。还有啊,卖糕点也是他建议的,无论是送到酒楼或者是沿街叫卖都很方便,省得汤汤水水不爽利。”
“这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