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琴儿回来的消息轰动了小小的清安县,成为县里男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成为三姑六婆嚼舌根的好物事。
她跟着鳏夫私奔,本想着逃离破烂的家,奔向新的生活。哪曾想男人将她卖给窑子,自己跑了。
柳琴儿虽单纯,但到底不傻,乘人不备,千辛万苦逃了回来。
她身上有伤,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担心遭到母亲责怪,便来求灵珑收留。
兰伯并不喜欢柳琴儿,毕竟家庭最需要她的时候,竟然跟着男人跑了,这不是一个好女子该有的品德。
但灵珑要帮柳琴儿,兰伯并不拦着,只是终日准备食材、打扫卫生、忙忙碌碌,不愿意见的视若无物罢了。
其实灵珑留下柳琴儿也有自己的想法,一则跟着自己学些厨艺、经营技能,二则自己可以多同她说说话,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灵珑还建议柳七嫂卖些皂儿水、酸梅汤、荔枝膏水、姜茶水、杏酥饮、紫苏饮、香薷饮、五苓大顺散等,毕竟柳家位于几条大路交叉口,来往行人较多,在自家门口卖饮品,每日十几文的收益肯定是有的。
这日,灵珑带着柳琴儿打扫面馆对面的马棚,远远只见大路上来了一伙人,看样子不像是本县人氏。
为首的一个人块头不小,面目狰狞,他一眼便发现了柳琴儿,从嘴里吐出一口唾沫道:“贼骨头,让我好找。”说着便要去拽柳琴儿。
柳琴儿惊惶失措,赶紧往灵珑身后躲,灵珑不明就里大声质问来人:“光天化日,如何抢人?”
那男的名叫森狼,是容安县窑子里的打手,因为看管不到位,让柳琴儿给跑了,这才细细打听追了过来。
因为柳琴儿跑了,他钱没少扣,骂没少挨,罪没少受,如今见到柳琴儿就像见到丧门星,碰到阻挡自己的人,就像是杀父仇人一般。
当下森狼张开五指,呼地一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灵珑细嫩的脸上,好似带刺铁鞭扫过,痛得灵珑不辨南北,跌落在地,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又觉羞辱又觉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柳琴儿扑上去护着灵珑,早被森狼像拎鸡崽子一样抓起。
“什么个东西,还狗拿耗子,多管——”森狼话还没说完,一记飞腿踢向他的左脸,那力道颇大,瞬间飞出一丈远。
吉祥潇洒地收腿,拔剑抵向森狼。
赶上来的穆绍庭伸手去拉灵珑,很想讽刺一句让你多管闲事,可见她粉粉的脸上浮起红红的指印,泪眼婆娑,又觉心疼。
穆绍庭在清安县人人皆知,在容安、平安两县同样也是个名人。
森狼自然认得穆绍庭,连忙跪地讨饶,并说这柳琴儿是她家官人以二十两银子卖给窑子的,契书都签了。
柳琴儿躲在穆绍庭身后弱弱地回道:“那根本就不是我官人,我跟他并无婚约,他根本没资格卖我。”
穆绍庭对森狼说道:“柳琴儿说得有理。不然大街上随便拉个不认识的女人就卖给你们,岂不人人都要发财。”一席话把围观的人逗乐了。
森狼红着脸道:“穆爷别为难咱,咱读书少,只认死理。买她花了二十两,赎她就得二百两。”
穆绍庭来了气,将森狼从地上抓起来,拽着他的衣领往偏僻的墙角一推,低声骂道:“贼混沌虫,你当着满街人把我未过门的媳妇打了,本少爷让你那破窑开不下去。”
森狼这才溜了一眼刚刚自己打的女子,气质的确不一般,倒同穆绍庭很是般配。刚刚在气头上,也只当是寻常妇人,错打金枝,很是后悔。
“爷,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要不你让那姑娘捶我几下。”森狼道。
“你受得了我三拳,这事一笔勾销。”穆绍庭道。
谁不知道穆绍庭十几岁跟一个拳师对擂,拳师欺负邵庭年幼,放出话要让邵庭三拳,后果自负。谁料邵庭这三拳下去,那拳师半条命都没了,怕是现在还瘫在床上呢。
如今,穆绍庭的拳头定是更硬了,这三拳下去,自己怕是整条命都没了。
见森狼半天不言语,穆绍庭得意洋洋,示意富贵扔出十两银子道:“这柳琴儿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儿,被贼人骗了卖给你们,你们若是亏了找卖家说理去。四十两没有,十两银子要的话就拿去。”这些话是当着众人说的,接着穆绍庭凑近森狼低声道:“你别给我耍花招,你打了我未过门的媳妇这事小心我跟你没完。”
“光脚不怕你穿鞋的,你能奈我何。”森狼不甘示弱。
“杀光你这羔子全家,最多我一人流配便是。我们穆家上下几百口,又有做官的又有经商的,缺了一个我又能怎样。”
森狼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艰难地捡起地上十两银子,灰头土脸地跑了。
灵珑请穆绍庭进店歇息,穆绍庭拣了一条凳子坐定。
四处望去,大开间厅堂轩敞阔气,七八张桌子均用屏风隔开。黄梨木桌面清爽干净,并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