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龄再次见到虞蔷,是在一个商业酒局上,她穿着昂贵的高定礼服,落落大方地挽着品牌方,和之前在医院哭着问江城雪有没有爱过她时判若两人。
温长龄懒得应酬,跟在傅影后面。
华旗技术的首席技术官和派美集团的傅董私交甚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派美集团的前身就是周氏集团,傅影现在已经完全接手了,并且改了名字。周家那群原本等着分一杯羹的亲戚现在一个个都做了鸵鸟,老实得不得了,毕竟周家这艘破船,只有傅影开得了。
“温小姐。”虞蔷走到温长龄面前,“方便聊两句吗?”
温长龄跟傅影打了声招呼,随虞蔷出了宴会厅,来到酒店楼顶的室外露台。
露台的桌子上摆放了各种酒水,虞蔷递给温长龄一杯蓝色的酒,温长龄以不喝酒为由婉拒了:“虞小姐,你认识我吗?”
虞蔷端着酒,自饮:“听过。”她说,“谢谢你送的花,我收到了。”
“不客气。”
虞蔷住院期间,温长龄给她送了九株水培的风信子,但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她应该是个很心细的人,收到的花都会去查证。
那她应该也知道,那束花的花语是重生。
“在你眼里,江城雪是个什么样的人?”虞蔷主动聊起了关于江城雪的话题。
她很聪明,温长龄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温长龄回答:“恶人。”
她笑了笑:“他的确是。”她身上的礼服很单薄,眼角和鼻尖被冻红了,手腕上的纱布还没有拆,细细的骨头,仿佛风都能折断,“但我不会背叛他,永远都不会。”
她说得很坚定、无悔。
她看向温长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被他那样对待,还这么执迷不悟?如果你多了解他一点,你就会发现,他身边的人都跟我一样。”
温长龄不觉得她蠢,只觉得江城雪很可怕。
“我十六岁就出道了,跟错了人,曾经活在地狱里,是江城雪把我拉出来的,所以他再把我推回去我也不会有怨言。”
作为那束花的回礼,虞蔷真心地给温长龄一个建议:“温小姐,不要靠近江城雪,离他越远越好。”
虞蔷还记得他第一次见江城雪,以为是神来救她了。
当时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包厢,落座时,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她当时的经纪人眼明手快,立马安排她坐过去。
她给他倒酒,他说水就好。
这个饭桌上不成文的规矩是,贵客喝什么,作陪的女伴也喝什么。
“你多大?看着很小。”
“十七。”
“没成年啊。”他笑了,“我就喜欢没成年的。”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女孩们,似是不满,问组局的东家,“有更小的吗?”
经纪人又叫来了四个年纪更小的女孩。连同她在内的五个女孩子都被他带走了,但什么都没发生,她们拿回了合约,获得了新生。
她是例外的,只有她例外。
她被他的秘书请到了酒店,他的住所就在酒店,顶层,里面很乱,非常随意。
“我喜欢你的眼睛,要不要跟我玩玩?”他坐在黑皮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并没有看她,“当然,要等到你成年之后,我不和未成年人玩。”
他说得很明白,是玩。
她也清楚,他不止跟她一个人玩,他不会怜惜任何一个,不乖的他都会惩罚,是流血还是流泪,他也不在乎。
直到上次在宠物诊所,她知道了温长龄的存在之后,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挑中。
在古神话里,恶魔都有着美丽的皮囊,有着人类喜欢的品性,他们会伪装成人类最喜欢的样子,那样才能诱惑到猎物。
*****
“他身边的人都跟我一样。”
虞蔷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江城雪身上没有弱点。
“下这么大的雪,也不撑伞。”
谢商走到温长龄身边,给她撑伞。
她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一直盯着院子里被雪完全压盖的钩吻藤:“谢商,这株钩吻好像快要死了。”
“你喜欢的话,我们再重新种一株。”
“很难种活的,帝都的气候不适合钩吻存活,这一株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她一身花袄子与谢商黑色的大衣却也不显得突兀,身高差使得她要抬头看他。她把手缩进袖子里,隔着袖子抓住谢商腰两侧的衣角,站到桂花树的水泥树围上,“今年好冷,一直下雪。你说,这是不是大凶之兆?”
谢商的伞往她那边倾斜:“不是,是瑞雪兆丰年。”
可是这是暴雪啊。
她还是觉得是凶兆。
“长龄,我们同居好不好?”
这是谢商第二次提同居。
温长龄摇头:“不要。”
她眼底总有散不开的阴云,这让谢商非常不安。傅影私下和他提过,说温长龄的心理状态并不好。
“你不是爱我吗?”
他在向她索求。
她用非常老实本分的表情看着谢商:“有生理需求我一定会找你的。”她强调了,一定。
谢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