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忽明忽暗, 令疲倦。
宁一卿定定地用目光锁住洛悬,她觉得洛悬真的很天真很幼稚。
这个小孩以为有秦拾意的温馨提示,以为有沈芊尔外公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有自己亲的拒绝,有生死这样不可跨越的沟壑,能让她放弃,让她做不爱, 让她从善如流回冰冷高台。
更好笑的是, 让她去爱别的。
底她洛悬之, 是谁异想天开, 又是谁比较荒谬。
女咬着唇,齿冷心冷地说:“不好,我做不。”
她不明,她的神明为什把离别未来当作灿烂光辉送给她。
感受宁一卿浑身冷的颤抖, 洛悬很轻地抱住她,还没结痂的手腕不小心碰女的长。
“能做的, 我们有过欢乐有过悲伤,有过多回忆, 这样够了, 不贪心。”
“洛悬, 我偏偏贪心。”
女的语气强势又偏执,她抱紧了洛悬,纤细的指骨几乎陷进对方衣服里,皮肉里。
洛悬回抱着她, 有很长一段时没有说。
“如果我变成照片上的, 你能承受吗?一个你刚见面不久,变成冰冷照片的, 大病缠身的相爱,你付出的代价比能想象的大得多。”
“会有多大?”宁一卿想笑,却疲倦至极地连说一句都耗费巨大的心力。
洛悬不断抚着女柔软带着檀香气的长,语气越温柔:“我是一颗不吉利的星星,不该也不能照亮你的路。”
她的生像秋天的树叶,一片一片枯黄凋落,在冬天没来以前,似乎还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多健康一天,多伫立风中一秒,都是赚来的。
可倒计时总有结束,冬天终会降临,大家都无法预测寒风什时候凛冽,但死神的镰刀总会挥动吧。
她不想将宁一卿一同拉进片绝望凋零的寒冬里。
注定坠落的星,不该在爱的眼前闪耀璀璨,寂寂熄灭时,会是巨大的残忍。
“只你是我的星星好。”
“不好。”
“星星,让我贪心一,”宁一卿的声音近乎卑微恳求,像是撒泼打滚耍脾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都用完的小孩,只能回归个无助虚弱的自己。
房里安静得像坟墓,只有灯泡偶尔出的滋滋电流声,宁一卿姿容憔悴,垂死挣扎般地再次恳求出声。
“星星,不试试怎知道我们不能圆满,我们试一试,试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可能有一辈子了,”她紧攥着洛悬的衣服,“这辈子也可以,下辈子我放你自由,这辈子你不离开我好不好?”
因为爱洛悬,宁一卿枯骨般冷血的心生出花一样的美丽血肉来,血肉需对方的浇灌,否则枯败疯魔,无法成活。
两拥抱得很紧,像与对方皮肉贴合,楔进对方的骨血里一般。
洛悬摇摇头,抬手替宁一卿擦掉眼泪,“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你比我明。”
“我不想讲什道理,”宁一卿眼周薄薄的肌肤泛红,晶莹的水迹不断流下。
“其实,如果你不爱我,我或许反而感解脱,”洛悬的声音有种破涕为笑的释然,“以前的我怕你不爱我,现在又怕你太爱我。我真的是个很矛盾的,我有病。”
她已经这个病抗争了半生,有过治愈的希望,有过空欢喜一场的失望,左手手腕腕心的伤,像是大病对她无声的嘲笑与提醒。
先天性的疾病带来灵感也带来灾厄,怎可能逃脱得了。
“有病,又怎样呢?洛悬,”宁一卿语气郑重,没有粉饰太平,而是平静地叙述,“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不在意,你能活一天两天,都好。只我们是相守的好。”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洛悬长长地叹息一声:“宁一卿,只是这一刻的你不会后悔,但如果我们好,我们复婚,我们在一起,我们生育女,但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你会痛苦,你会后悔,你会痛苦。”
“我不会。”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想一想,如果我们有过多幸福,一起看花开花落,一起去极地看星星拍星轨,一起去海边散步。复一年复一年地在一起。有过多幸福阳光的子,结果在某个平常得毫无征兆的一天,我的生命戛然而止。你只能看盖着布的我,然后是照片上的我,陪着你的只有一捧没用的骨灰。”
秋风将未关紧的窗沿吹得吱吱作响,恼又萧瑟,觉女浑身抖得几乎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