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洛悬的薄茧划过手机屏幕,一个手软,手机甩了出去,她整个人匆匆忙忙想要勾住小手机的边角。
结果事与愿违地撞翻面前的茶碗,噼里啪啦一阵水响,她的茶盏和宁一卿打翻的,摔在了一处。
如云朵般绵密轻柔的白茶泡沫,尽数洒落竹藤桌面,黑金茶盏打着旋儿发出清脆的敲击之声。
刚才还在热烈讨论和记录的众人,通通呆立在原地,不知道是大佬不小心摔了茶盏,还是故意摔的茶盏。
再加上小崖这也跟着打翻茶水的举动,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如果说小崖是宁董看上的人,亲眼目睹小崖跟别的模特拍照,搂抱,拍水下大片,真抱真吻.…
啧啧,这个很灵性啊,在场的员工本来因为公司的压力而疲乏不已,现在有了点八卦好戏看,纷纷觉得似乎好像也没那么困了。
玻璃穹顶浇下的星月之光,恰好落在女人如瀑的乌发间,笼罩出霜雪的质感,宁一卿敛去眼眸里微末的笑意,眉眼间仍旧淡漠自持。
“宁董,这有什么不妥吗?你可以提出建议,我们都可以满足,”贺泽夹着一根雪茄,偏过头来轻声问道。
其实他内心有种幸灾乐祸的恶趣味,这一两年来,对于洛悬和宁一卿的事情,他算是除了秦拾意和夏之晚以外,了解得比较清楚的人了——全凭她妹妹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闹来闹去,搞得他不想知道,最后都知道个七七八八。
他知道自己也是个搞艺术的,多少都有点变.态在身上,就喜欢观赏高岭之花下凡,九天神女堕凡这种失控的事情。
所以吧,他早就准备好火上浇油,任由事态发展。
宁一卿偏过脸去,眼睛周围有淡淡的青色,明显是没休息好造成的。星月下,她长睫垂闺,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没有不妥,我……很期待,"女人回头,云霭般的眼神落回洛悬身上, "小崖来拍的话,一定会很美很好看。"
洛悬不自然地蹙眉,心里感觉怪怪的,就好像辜负了在家苦等自己的妻子,又成了个渣女的感觉。
怪异,太怪异了,绝对是因为那次太过粗鲁弄伤宁一卿的愧疚发作。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那条短信,仿佛烧起来似
的。洛悬刚想喝茶压一压心里无法纾解的燥,伸出手扑了个空,犹记起茶壶连杯带盏都被她和宁一卿碎了个干净。
至于短信,装作没看见好了。
其他人见这二人之间暗流涌动了几下,又很快平息,皆是感觉非常遗憾。遗憾没能看见一场好戏。
这段时间抢婚事件,虽然没有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都在世道上混,谁不是耳聪目明之辈,略一思考都能琢磨出点十个八个狗血恋爱的版本故事来。
现在正主就在自己旁边,谁不蠢蠢欲动地想有个乐子看看戏。
但是,要说小崖和宁一卿的关系,他们不是没有猜测,但暖.昧这个东西,就是很玄妙,看上去有,又好像没有。
本来还希望看见矜贵清冷、目下无尘的女人不那么光风霁月,做一个不尊重别人理想事业的凡夫俗子。
反正女人并不参与这绚烂多彩的时尚事业,不理解为梦为设计为灵感献身也无可厚非。
以女人的财富地位,不必做谁高山流水的知音,更不必尊重谁谁谁想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完全可以摆脸色撂狠话,强制把人带走也不是不可以。
宁一卿又不是没有这个能耐,他们这些人在这一行当做久了,见过的也多了。
多少人进了豪门,谈了富商,有了金主,一句我不能和旁人有肢体接触,摄影拍照就只能暂停,换人找替身……这种故事,可不少见,甚至应该是屡见不鲜。
"行了行了,我们继续讨论,这个水下的宣传大片,得挑一个好天气,最好是晴朗的夜晚,灯光组这几天要好好研究水下打光,潜水设备、安全设施都要到位。"
"对了,服装和道具可能还要从分部再重新调配,仙女棒就在当地采买,双生花太珍贵,我们道具部尽量用假花代替,尽量以假乱真,环保又节省。"
贺泽开始和其余的摄影师、灯光师、设计师喋喋不休,几人的铅笔在速写本上唰唰地又画了好几张草图。
清洁服务人员刚好上前来收拾打翻的茶盏,换上新的茶壶和热水。
鎏金细瓷茶壶被宁一卿轻轻拿起又搁下,她抿了口热茶,近乎焦灼地盯着茶碟上的手绘黄鹂鸟。刚才她的反应会不会过大了,容易引起小悬的反感。
自从那天
尝到过量的樱桃信息素后,她就像一池被点燃的春水,昏聩不自知地发那样完全是挑逗的短信和照片给洛悬。
信息素的劲一过,宁一卿又悔又气,心知肚明自己的阴暗本性,几乎完全暴露在洛悬眼前,那样阴郁的、占有的、需索无度的、病入膏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