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热牛奶。女人披着钩花毛毯,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唯有雪白玉足轻轻点地,似妖似媚。
"一卿,你是不是又做梦了?"秦拾意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大波浪长发飘飘荡荡。
刚才可把她吓一跳,外面零下十几度,这人穿件睡衣,就发疯似的跑出去,谁不会被吓到。她要是回去跟别人吹牛,说宁董在大雪天,为一个已死之人跑到雪地里发疯,估计人家都只会认
为是她秦拾意疯了。
宁一卿那种位高权重、冷血薄情的人,怎么可能有一天,作出这么不符合身份地位的事情。
天方夜谭的故事实实在在发生,并且一次一次刷新她们的认知。
女人捧着牛奶,热气氤氲她的睫毛,眼角的泪痕未干,绯红的痕迹印在瓷白肌肤上,她神色迷惘倦怠,像是哭累的孩子。
"不是梦,小悬……小悬我见到她了,"她说话的时候,指骨攥得紧紧的,“我记得我在外面的街上,走了很久,很久。"
她的声音变作虚无缥缈的气音,"然后,小悬有找到我,是她找到了我。"
“你的确在外面走了很久,但是并没有遇见洛悬。”
宁一卿抬眼,定定地看着秦拾意,似乎想要分辨真假,她的墨瞳孔底色茫然,却不如说是一种混乱的坚定。
“可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记得小悬……”
“是你自己打电话回来的,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晕倒在路边,旁边一个人都没有,”秦拾意想责怪这人,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你平时多稳重严谨的一个人,撇下司机和保镖,万一出危险怎么办?"
屋里的温度稍稍唤回宁一卿的神智,她略略抿唇,苍白的唇色晕开一片嫣红,“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再有。"
女人垂着眼睫,矜雅清贵中尽是颓丧之色,秦拾意从未见过这样的宁一卿,她看了两眼,示意蓝乐然来说。
蓝乐然脸色涨红,憋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话来,秦拾意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反复斟酌再三,她轻轻咳嗽,打断了宁一卿茫然若失的状态。
"那个,一卿,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怎么胃疼,不用了,”宁一卿被热牛奶,烫了唇,惊醒般地回答。
她玉色面色过分憔悴,莹白灯光下,一双蝴蝶骨纤瘦如薄雾。
原来真的是梦啊,宁一卿自嘲地笑,她还恍惚以为自己又尝到了樱桃信息素,或许就像医生说过的,那不过是曾经有过永久标记后带来的幻觉。
也对,只有在梦里洛悬的眼睛中,会有失望,有怨恨、有讥讽,才会对自己有情绪。
洛悬没有说过我恨你,她应该恨自己的,她是世界上最有资格恨自己的人。
可洛悬没有,她说过不怨不恨自己,那双眼睛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绝望的是,她连怨恨也不留给你,你们之间唯有空白。
宁一卿阖眼,被遗忘、被忘记,都是她亲手缔造的宿命。
事到如今,她拥有的就只是悔恨。悔恨到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内心的情感和想法都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专业人士提供……”秦拾意话只说了一半,忽然改口认命地说道,一面推着蓝乐然离开,“算了,一卿你快回床上休息,也许并不是毫无希望的。"
两人推推操操、极不体面地来到房间外的走廊,蓝乐然皱眉靠在暗金色墙纸上,"不是说好了,建议宁总去看看心理医生吗?她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且你干嘛说什么不是毫无希望?"
这是她们今天接宁一卿回来的路上决定了。
今夜即便昏迷的宁一卿,也一直在喃喃喊洛悬的名字,梦魇般地不断流泪,身体忽冷忽热,把她们吓得够呛。
“我要不那么说,估计今天晚上一卿她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那心理医生的事情怎么办?已经两年了,也许心理干预会是个好办法,”蓝乐然心力交瘁地捂脸。
闻言,秦拾意严肃地点点头
,紧接着又是一阵叹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轻声说:
“再给一卿些时间吧,她是个迟钝的人,那种疼痛或许比旁人来得晚,却来得更重。”
走廊里一片默然,只有花窗外风雪飘摇,吹动松针的凝冰,吱吱呀呀。
忽然之间,蓝乐然抬眼,没头没尾地问:
"会不会多少时间都不够?"
"什么?"
秦拾意没明白。
“如果宁总这辈子都放不下呢,一年放不下,两年还念念不忘,无论现实还是梦境都执著寻找,可能这一辈子就过去了,直到最后一刻都无法放弃执念。"
"应该不会吧,那也太夸张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秦拾意心里却隐隐觉得蓝乐然说的是对的,执念有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