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悬,家里的条件比这儿更好,我和专家医生已经商量出了很多治疗方案,到时你看看,自己决定好吗?”
"自己决定?"洛悬冷冷地看着宁一卿,怎么也想不到女人真的会强制要求她回别墅,"你都要叫保镖带我回去,我还有什么自由。”
“星星,你是自由的,就像蒲公英和满天星盆栽,”宁一卿的眼神晦沉如雾,隐着点点明亮的希冀,“你送我的,我都很喜欢。”
“你只是想把我锁在你身边,”洛悬眼神淡漠地看着天花板,“得到您的一句喜欢,抬举我了。”
宁一卿默然不语,银丝镜片后的眼睛墨黑,隐着深沉无光的纯粹黑暗。
她想洛悬可能说得很对,她也开始变得下作,利用权势和财富,逼迫别人就犯。
又或许,这便是她的本性呢?
保镖们的动作很快,三四个人轻柔地收拾好病房,再低声和宁一卿说一句准备完毕,车已经在楼下停好了。
“小悬,需不需要我扶着你回家?”
风从半开窗温润地飘进,女人长发如瀑,白檀气息洁净清冽,冷血与深情似乎在她的眼眸中混燃,使得她尊贵清矜又威不可测。
洛悬呆架着天花板,那里似乎正在发生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自律守序的禁欲原则濒临破碎,不得不与癫狂偏执的放纵扭曲,激烈角力。
女人牵住了洛悬的手,两人十指交缠,掌心微湿。
“小悬,可以走了。”
洛悬眼神失焦地瞟了一眼宁一卿,看清她眼里的……仿惶,那是一种混乱,好像自我无法融合的痛苦。
真的很可笑,一个权力者怎么会在逼迫别人的时候,不经意泄露出这样示弱的神情。
洛悬轻嗤一声,机械地任由宁一卿拉起自己,她们两人的手紧贴,指骨摩擦得生疼,却无法挣脱出来。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是
吗?”
“小悬,我会给夏之晚道歉,”宁一卿的眉弓和眼睛极为漂亮,尤其在此刻流溢着凌厉偏执、不容拒绝的威势。
看着门外虎视眈眈站成一排的保镖,洛悬无所谓地笑,明白自己的确没有选择的余地。
刚才的问题分明就是在多此一举,自取其辱罢了。
“走吧,不需要你扶,我自己能走,”用力挣脱宁一卿,洛悬轻轻咳嗽着,身体抖得像是风中枯叶。
她的手指已经破皮出血,想来女人的手也是如此。
真讽刺,做猎物的拼命挣扎,最后也能和囚笼打个两败俱伤。
花园别墅里的樱桃树,依旧挺拔翠绿,想来快要结出果实。
蓝地柏羽叶如云,在夜里泛着蓝绿色荧光,不远处的风铃花素雅可爱。
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模一样,植物也许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变太多,但人不一样。隔几天不见,就会由爱生恨了。
或者,爱恨都不剩下。
别墅客厅的黄铜落地灯亮着,柔光打在一旁绒布沙发的白色薄被上,另有两个薄荷绿的软枕,规规整整地摆好。
这样的场景看上去温馨整洁,勉强也能算得上并然有序,但这不符合宁一卿的习惯。
女人绝不会在卧室或是书房用餐、娱乐,因为那是用来休息和工作的地方。
也不会在客厅睡眠或处理公务。
一言一行,严肃持重到几乎古板,处处体现着礼。
在洛悬看来,这大概就是宁家百年氏族养出来的习惯,吃穿住行用,一餐一饮,入目之地,呼吸之间,无一不恰到好处地洁净秩序。
那并非刻意凸显的优雅或是高贵,而是格外地自律,格外地有见地,也格外地平静充满耐心。
就在洛悬无聊地胡思乱想时,宁一卿端着青花瓷蛊,从厨房走出来。
她并不是很擅长勤,这一类的庖厨之事,端着瓷蛊的指尖微微发红,像是被烫到了。
“小悬,累了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会,那是我让周嫂新买的薄被,吃鸡蛋羹吗?”
瓷蛊揭开,鸡蛋羹特有的香味溢出,鸡蛋羹很嫩,混着一点新鲜番茄的汁,没有葱,上面一层麻油。
全都是按照洛悬的喜好来的,没有差
漏半分。
虽然曾经无比渴望,宁一卿给自己做鸡蛋羹吃,但洛悬已经不想吃了。
不是鸡蛋羹不好,是时间不好。
“二楼的户外场地增加了遮阳篷,你白天去的时候,要注意别吹到风,我会让周嫂她们照看你,如果想做木雕,三楼阳光最好的那间房,你可以当作工作室……"
"那要不要我把手机、电脑一并上交给你,去哪里、和谁联系也——向你汇报?"洛悬把鸡蛋羹推开,抱着双手,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软枕上的藤蔓花纹。
宁一卿敛眉,之前一直将坠未坠的情绪,在洛悬和自己回来后,终于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