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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郡主与一个女人过从甚密——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耸人听闻的大事。不说那些野心勃勃,想要干涉朝政的前辈,就是景国长公主的姐妹里,养面首的也大有人在。
再说,之前巫洛阳还有请旨赐婚失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与之相比,现在这个就不算什么了。
长公主把人叫去,也只是提点一下她,这种事,虽然无伤大雅,但最好还是低调行事,不要传出什么不堪的流言——这个齐煜,到底是派人去抢回来的,不太像样,得想办法收尾。
巫洛阳当时就说,这事不急,过一阵子说不定齐煜就走了。
尽管心里很清楚,被抢来的人,本来就是不情愿的,但长公主听了还是很不乐意。巫洛阳便道,人也不是一定会走,然后与长公主打了一个赌。
如果齐煜走了,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一切听长公主安排,把这件事随便圆过去便是。但齐煜若是不走,长公主就要答应她一个要求。
当下,听到长公主这样说,巫洛阳就笑着吩咐女官,“去把我放在下面的匣子取来。”
这是一只十分狭长的木匣子,通常是用来装字画用。所以东西一拿上来,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长公主见状,便招呼她们过来,“我才得了一件好东西,诸位也来一起看一看,品鉴一番。”
贵妇们便都簇拥了过来,看着长公主将匣子中的卷轴取出,放在桌上慢慢展开。待得其中的内容显露在众人面前,她们便不由得赞叹起来。
这赞叹有三分是夸张的,倒有七分和真情实意,盖因这画上绘的,正是一支造型特异的梅花,白色的梅花盛开在皑皑白雪之中,清新凛冽,且正好与眼前所见的景象相呼应,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角落里还题了一句诗,写的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字迹自成一体,潇洒落拓,令人见之忘俗。
便有人问,“不知这是哪位名士的大作?”
长公主便笑道,“倒不是什么名士,不过的确是个才女,诸位说不定也听过她的名字。”
接着就说了齐煜父母的名字。
听得众人面色都古怪起来,只因她们都听过巫洛阳看上了最近崭露头角的秦星阑,请旨赐婚,却被当堂拒绝的事。这个齐煜,不巧正是秦星阑的未婚妻,秦星阑也正是为了她,才婉拒了一位皇室郡主。
听说当日长乐郡主就因为不忿,命人绑了这齐煜入府,至今没有放出去。外间对比众说纷纭,但大都觉得这位长乐郡主过于嚣张跋扈。
谁知此刻长公主却突然拿出了齐煜的笔墨,叫人如何不惊奇?
长公主似乎也知道她们的想法,笑着道,“我这个孽障,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学书画了。因听得这位齐姑娘素有才名,便不分三七二十一把人请了来,非要跟着她学,实在唐突得很。幸而齐姑娘大度,不与她计较,她们师生相处得也和睦,这一阵,她的字是进益多了。”
既然长公主这样说了,不管真假,众人便都夸了起来。
长公主笑道,“你们不要夸她,小孩子家,听了两句好话,就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什么事都敢干!”
又说巫洛阳,“既然字好歹能见人了,你也不必回去,就留在这里,把今日众人所做的诗词都写下来。”
一边就让人将齐煜那幅画拿到下面去给文人雅士们鉴赏,且说定了今日的诗题就是画中梅。
贵妇们在一旁听着,瞬间了然。
长公主这是要替齐煜扬名了。
就算是平平的东西,经由这么多文人雅士诗词称赞,也要出名了,更何况齐煜这幅画确实称得上精品?
有今日这一遭,她这才女的名声,便算是打出去了。又有教导郡主的资历,往后便再不是一个没有任何倚仗的孤女了。
这人的际遇可真是说不好。齐煜被绑进长公主府,人人都说她难免吃亏,谁能想到,竟投了长公主母女的缘,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