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煜沿着长长的回廊, 快步走向前厅。
她手里攥着一张揉皱了的纸条,面上却是一片沉肃冷然,让沿途看到她的仆人们, 都不由得微微一凛, 下意识地避让。
等齐煜走过去了,她们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应该把人拦下来的。
不过此时追上去也晚了, 况且如今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这位齐姑娘的身份不一般,也未必拦得住,便也只能忐忑地目送她向前,在心里期待她足够受宠,让郡主不在意这强闯的姿态。
齐煜此刻却算盘顾不上这些人。
事实上,她连自己都有些顾不上,才会打破之前的决定, 跑到这里来见巫洛阳。
一路上都没有人拦阻,齐煜得以长驱直入,直接闯进花厅里。
巫洛阳此时正在看账本——身为一名有封地的郡主,她虽然还没有单独开府, 但已经有自己的收入和产业了,虽然有精干的下属和忠仆打理,但许多事也是要她过问的。
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炭盆, 房门也关得紧紧的。主仆几个坐在一处对账, 屋内一片静谧。
所以当齐煜猛地推开门,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不由得惊了一下。
有人不悦地抬头, 下意识想要呵斥,又在看到齐煜时猛地顿住,转头去看巫洛阳。
这位齐姑娘在府里的地位还很模糊,巫洛阳身边的人还没有摸清楚她的重要性,但都比较客气。
“没事。”巫洛阳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她合上了手里的账本,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多歇会儿。”
“是。”众人应诺之后,便将账本也一齐带走了。
巫洛阳这才看向齐煜,笑道,“这是怎么了?”
齐煜却只是瞪着她,心底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最后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了半晌,直到巫洛阳“哎哟”一声,抱怨道,“天大的事,也进屋来说吧,外头这样冷,你没有感觉么?”
齐煜这才猛地回过神来,陡然察觉到了一股侵入骨髓的冷意。
她打了个寒战,终于转过身,将房门关了起来。
然后大步走向巫洛阳。
巫洛阳此刻坐在椅子里,一条胳膊搭着扶手,十分惬意的样子。齐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像是有某种情绪亟待宣泄。
巫洛阳见状,便放柔了声音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听到这句话,齐煜忽然俯下身,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子。
“你都知道。”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像是这句话不够表达她那种切齿的感受,说完之后,她又低下头,狠狠咬住了巫洛阳的唇。
是真的咬,直到巫洛阳的唇被她的牙齿磕破,两人口中都尝到了那一股腥甜,她才松开手,瞪着巫洛阳,重复了一遍,“你都知道!”
巫洛阳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装傻,她点头承认了,“是的。”
齐煜眼底又出现了初见时的那种恨意。
“你——”她喉头滚动,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其实这也是可以预见的事,从她进入长公主府以来,一切就都在巫洛阳的掌控中。
之前是她糊涂了,才会以为秦星阑往自己这里传递消息这件事,真的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会以为自己昨日真的距离离开只有一步之遥,还为此纠结了半天。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别人看在了眼里。
巫洛阳仰起脸看着她,见齐煜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怜惜地伸手抚摸她的脸,安慰道,“我是真的想放你走的。”
齐煜狠狠打开她的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不。”巫洛阳并不恼怒,从容自若地笑道,“是我要多谢你,愿意留下来。”
齐煜闭了闭眼睛,将手里的纸条砸在巫洛阳身上,“所以你就为我的听话,慷慨地施舍了一份偌大的名声?”
巫洛阳捡起来一看,原来这又是一封秦星阑送来的信,信中问了齐煜为什么昨天没有离开,之后又说了长公主和巫洛阳为她扬名的事,问她是否已经不需要帮助了。
齐煜也是看到这封信,才想明白的。
如果巫洛阳一开始就打算给她扬名,这件事根本不需要瞒着她,因为让她一起出席宴会,效果会更好。
可是直到开宴之前,巫洛阳都没有对她提起过这件事。
长公主府的梅宴,她这个身在长公主府的人,却没有资格参加。
齐煜想要离开,这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最终,她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而在那之后,长公主和巫洛阳就开始替她扬名了——就像是对她听话和安分的奖赏。
其实,齐煜本没有必要这样生气,毕竟这些事都是无法左右的,从进入长公主府开始,一切就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什么都有可能,何况巫洛阳还切实地给了她好处,可以说是很厚道了。
可偏偏,这件事完全切中了齐煜的心思。
巫洛阳所做的,就是她曾经为自己规划过的路线。
虽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