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像不像私奔?”巫洛阳笑着问。
裴烟闭上眼睛,也笑着答,“那不是很好吗?”
她想,如果大穆没有亡国,自己现在还是住在深宫之中的公主,那她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抛下一切,跟着巫洛阳走的。
不过到了村子里,她才发现,什么私奔,不存在的。这个村子,也已经成了巫洛阳的据点。
“什么时候弄的,不是说只建三个据点吗?”她问。
巫洛阳义正言辞地道,“就是来的路上,因为有一艘船坏了,不得不临时停靠,没想到这些百姓的生活如此水深火热,我们当然要伸出援助之手。”
这是她规划的新路线,一边抢地盘,一边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经营,等到举旗行动的那一天,到处都是响应的人,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荡平宇内,完成一统。这样,底层百姓便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和影响,依然可以安稳地生活。
裴烟不是第一次注意到,巫洛阳很在意普通百姓。
这或许就是巫洛阳和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不一样的地方。
让她忍不住去想巫洛阳曾经问过她的那个问题:你想统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你和其他的统治者又有什么分别?
也许,这答案巫洛阳早就已经一遍一遍告诉了她。
……
巫洛阳给裴烟的惊喜还不止这一个。
因为已经决定要在四国之内多点开花,经营尽可能多的据点,所以巫洛阳也就经常要在四国之间跑来跑去。反正她现在已经拿到了官方的身份,倒也不用担心四处走动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她最先打算经营的,就是裴烟这一路上会经过的地方。
如此一来,两人的路线就重合了。
至少在一两年内,她们会保持基本相同的行动轨迹。这样一来,虽然巫洛阳难免还是需要抽时间去办事,但两人还是能常常相会。
这么一安排,就连漫长的旅途,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捱了。
就在这周而复始的行动之中,一年的时间飞快过去。
虽然在很多人的概念里,秋天才是收获的季节。但实际上,夏收的作物也不少。所以官府收取赋税,也分夏税秋粮两次。眼看这一年的夏收即将到来,又要到上税的时候,巫洛阳便将手底下的人都召集回来,开了一个会。
去年,他们的据点才刚刚铺开没多久,就经历过一次夏收。白花花的粮食收回来,没在百姓手里焐热,就先被刮去了八成,只留下可怜的一点儿。又过了几个月,等他们的据点在四国全面铺开,又是一次秋收。
这件事让他们意识到,就算他们的势力范围铺开了,但如果不采取行动,成果也只会被四国的权贵攫取,对于百姓生活的改善十分有限。
巫洛阳最初的计划是在三到五年内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之后再与四国对抗。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和手底下的骨干们一再商量,最终还是决定将时间缩短到一年内。
这样难度当然更大,或许也会造成更大的牺牲,但比起钝刀子割肉,所有人都宁愿来个痛快的。
而现在,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裴烟的画舫也再一次经由海州,停泊在了海岛上。对外的说法是维修船只,但这一次回来之后,她就不会再走了。
开会之前,巫洛阳先将裴烟介绍给了所有人。
在今天之前,这些人只知道他们在外面还有人,情报和一些根本买不到的物资,如铁器,都是靠她弄来的。但具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知道。
直到此刻,看到停泊在码头的画舫,再看到裴烟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众人才反应过来。
等巫洛阳介绍她的身份,说这是前朝大穆的公主时,他们又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有人反映过来了,“难不成咱们起事,用的是大穆的名义?”要不然,巫洛阳也不会在现在介绍这个大穆公主的身份。
“没错。”巫洛阳说,“当年,正是四国皇室发动政变,分裂大穆,屠戮皇族,瓜分土地,才有了今日的荣光。现在,裴烟要他们血债血偿,又有什么问题?”
底下的人对视一眼,觉得在大义上,这确实比他们直接揭竿而起更合适。
因为四国虽然制度腐朽、上层糜烂,百姓生活困顿,但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也还远远不到战火燃气的时候。此时举事,说是为民请命,显然就太牵强了。
如果是前朝公主要报仇雪恨、光复故国,那就合理多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他们辛辛苦苦折腾半天,最后果子让一个根本不了解的外人给摘了?
至于裴烟是个女人,这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反正她将来生个孩子,也是大穆的血脉嘛。何况巫洛阳自己也是个女人,大家已经有在女人手底下讨生活的觉悟了。
但问题就在于巫洛阳也是个女人。
如果她是个男的,只要娶了裴烟这个前朝公主,那大家还是一家人。
现在两个女人,要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