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吃着玉米片问,“你认识任何会武术的人吗?” “反正不像电影里这样的。”罗彬瀚说,“翻过三四米的墙也许不难,你可别真的指望能从平地蹦到天上去。” “可为什么在电影里这么拍呢?既然它的原型并不是这样。” “它的原型可不是现实里的武术,而是传奇啊。就跟你们的神话传说一样。” 俞晓绒显出了一点兴趣,但罗彬瀚也没法跟她讲得很多。在功夫武侠这个领域上,他并没有自己偶尔装出来的那么精通和感兴趣,也许因为那里头难免有些“世家”、“英雄”或“侠义”之类的词。不过他还是粗略地读过一些,以便有机会能跟罗骄天搭上话,至少知道他那些朋友圈里发的内容是怎么回事——这倒是叫他想起来了,罗骄天到目前为止还没联系过他,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带着这个疑惑入睡,第二天上午就马上得到了回答。原来罗骄天这周有几场重要的考试。他几乎花了所有空闲时间去做准备,一等到周末就拿着那些他没把握的题目问周雨去了。这也是罗彬瀚把他归入书呆子类型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竟然在考试结束后还去对题目答案。星期天将近中午时,他和周雨一起出现在罗彬瀚的家门口。忙着把菲娜关进房间里的罗彬瀚慢了一步,开门的人成了俞晓绒。 周雨打了声招呼就自己进来了。于是她跟僵在门外的罗骄天一直互相瞪着,仿佛看见了通往异次元的秘密入口。罗彬瀚关紧卧室房门后才瞧见这一幕,差点就想掏出手机给它拍上一张。他忍耐着走过来圆场,告诉罗骄天这就是他之前说过的德国嘉宾。 “而他是你弟弟。”俞晓绒说。她打量了一下罗骄天,从门边让开路来。罗骄天仓促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周雨身后去了。罗彬瀚不由地给了俞晓绒一个警告的眼神,叫她别把罗骄天给吓坏了。俞晓绒也瞧着他,眉峰高高地挑起来,那神情无疑是在问他怎么会有这种脾性的弟弟。这种弟弟怎么了?罗彬瀚也回敬了她一个白眼,他还有个混账妹妹呢! 他们在这种稍显尴尬的气氛下一起出去吃饭。如果能换个有所准备的时机,罗彬瀚估计他有办法能让罗骄天和俞晓绒更好地互相认识,但今天的日子有点不巧,每当他想找个引子来让罗骄天跟俞晓绒搭上话时,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转到罗嘉扬身上去。 他勉强做了一两次尝试,先问俞晓绒昨晚看的那部武侠电影怎么样,又问罗骄天是否也看过。其实他早就知道罗骄天看过,甚至还拿这片子的翻拍版本作过对比性质的点评。但罗骄天远没有在自己的朋友圈里那么活跃,他只是闷不做声地点点头。这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好像心事重重,只有周雨后来领悟了他的意思,试着帮他推动推动气氛。他的意图倒是很好,可惜实在不是那块料,差点就把这顿饭变成了他和罗骄天的考试答疑现场。最后罗彬瀚也索性放弃了,任由俞晓绒装聋作哑地冒充外宾,开始和周雨讨论他的健康状况。 “你的伤怎么样了?”他朝周雨的肚子瞥了一眼,假装没注意到罗骄天的疑惑,“全都好了?” “嗯,已经康复了。” “你的脸色也好多了。”罗彬瀚观察着他的脸色,又发现了他昨天忽略掉的情况,“不犯困了?” “留守实验室的时候休息得比较多。” “是啊,反正他们连网都不让你上。”罗彬瀚说,“我看他们就是专程把你抓去睡觉的。” 周雨默然地笑了笑。俞晓绒则在像只监守耗子洞的猫一般静悄悄地盯着他们。她这种模样叫罗彬瀚尤为不自在,因此他就住口不问了。饭后结账时,他抓住了没来得及溜走的罗骄天,有点坏心眼地问起他最近看的,还要他推荐几本有趣的给德国小妞开开眼(俞晓绒又在餐桌底下踹他了)。这要求差点把罗骄天吓得僵直了。罗彬瀚心满意足地微笑着,见他习惯性地望向周雨,想求助他那靠得住的前辈学长。可那有什么用呢?周雨既是互联网原始人,也是流行界文盲,他最多读过那种带着“世界名著精选”系列标题的。 最后,罗骄天挣扎着吐露了几个书名。罗彬瀚猜想他内心深处必定已经深思熟虑了好几回,以免不小心说出来的书里有严重损害他形象,或者会让一个十六岁少女感到畏惧不喜的桥段。(罗彬瀚不准备公开俞晓绒的那些丰功伟绩,他已经有点沉迷于对外界塑造一个病弱、内向、满怀抑郁的异国少女了。)至于他说出来的那几本能否经得住考验呢?罗彬瀚愉快地在网上下了单,然后才让满脸忐忑的罗骄天走了。其实俞晓绒根本认不了几个汉字,就算从现在开始发奋学习,到她回家的时候也未必能读完一本中文。罗彬瀚只是很难忍住这样一个机会,能在无损自己形象的同时作弄一下罗骄天。 他的心思可以轻易瞒过罗骄天,但没有瞒过周雨。后者尽管并未拆穿他,却用无声的目光表达了责备。“怎么了嘛!”罗彬瀚说,“我逗逗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