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说,“有些……奇怪的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告诉你。我直觉这样对你并不是好事。而且,即便我一五一十地说了我所看见的,那也只会让我们两个都变得湖涂起来。” 汉娜又飞快地眨动眼睛。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差点就进不了詹妮亚的耳朵:“如果你真的觉得你哥哥干了什么危险的事,我们可以检查一下他的行李。要知道,我叔叔经常乱放他的安眠药瓶……” “不,”詹妮亚立刻说,“不是这样的。问题不在他身上……我觉得有危险要发生,汉娜,有一种围绕在我们这里的气氛。但那并不是我哥哥带来的,我想,那确实有关于他,但关键并不在他。” “噢,”汉娜自然地接话,“那就是今天傍晚来的那个男生?” 詹妮亚惊奇地望着她。汉娜点点头,用她一贯愉快平和的语气说:“当然,我不知道那个男生有什么问题,可我很了解你呀,詹妮亚。今天傍晚他刚出现的时候,我只要瞧你一眼,就知道你不喜欢这件事。不,你们肯定不是初次见面了。可要是你跑去过你哥哥那里,我应当会知道的。所以,我想是他曾经来过咱们这儿。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可猜不出下文了。他也许是个危险人物吧,虽然在我看来,他是个挺平澹的人。你跟他交往过吗?” 她的问题叫詹妮亚呛得咳嗽起来。汉娜心平气和地帮她拍背顺气。“看来没有,”她几乎带着失望地说,“我本以为这里头会有些类似的展开呢。” “汉娜,”詹妮亚按住她的手,“你一直是个天才,但你必须控制你过度活跃的想象力。” “是呀,是呀,”汉娜托着下巴,出神地继续说,“我确实想东西很快。有时我的眼睛看见一张画面,脑袋里就会冒出十几个不同的念头来。从实际情况来说它们当然是有次序的,人没法同时处理这么多信息,因为我们的大脑结构不允许这么做。但对我自己来说,它们的确就像是同时呈现出来的,能让我在做作业的同时研究别的问题,或者在照顾妹妹的时候算几道题目。这样当然不坏,可是詹妮亚,有时它们确实也很困扰我,因为我的注意力太容易被分散……我甚至不太记得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因为我忙着琢磨他到底在看什么。想必你也发现了,他会无缘无故地朝空旷的地方瞧。非常有意思。当时我想他也许有眼睛方面的问题,像是虹视,或者飞蚊症。但也许他只是在紧张,他正小心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是这样的。”詹妮亚娴熟地轻拍她的脸,把她从无边无际的想象世界里唤醒,“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刚才那样的想法。” “我的确不擅长在众多想法里找到正确的那个,毕竟每一样看起来都说得通。”汉娜惆怅地叹息,“这是你的特长呀,詹妮亚,你能像猎犬一样对着正确目标咬住不放。” “而且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像来曼那样闷不做声的男孩。” 听到这话,汉娜睁大她翠绿的眼睛,又咯咯地笑起来。 “天啊,詹妮亚。”她柔和地说,“你真的不擅长和内向的人打交道。不,不全是这样,我想你是不擅长注意那些真正老实安分的人。” 詹妮亚沉重地点点头。她实在无可反驳。 “就我看来,”汉娜继续说,“咱们新来的那一位和来曼完全不是同类人。来曼只是笨拙和害羞,詹妮亚。他确实没办法同时处理两件事,而且和别人说起话来也总是慢半拍,但要是你让他安安心心地坐下来办自己感兴趣的事,实际上他也能做得很好。你看过他为复活节庆典彷写的十四行诗吗?詹妮亚,我想你从来注意不到来曼,因为他是个缺乏复杂性的人,换句话说,是个无趣的好人。” “你说得我好像只关心恶人。”詹妮亚语气微弱地抗议道。 “可你确实是这样的呀。”汉娜理所当然地说。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回到桌前,越过窗户望着前院。 “我一直认为邪恶是有趣的。”她心不在焉地绕着金发(詹妮亚在她背后翻了个白眼),“那就像是鬼故事的作用一样。好人就像一杯蛋奶酒与挨着火炉的沙发,会令你自己觉得舒适和安全。可是恶人,詹妮亚,接近恶人会使你自己变得锋利和敏锐。这更像是一种对抗运动,或者……一种狩猎。是的,我想狩猎是最合适的说法。你正是一只王牌猎犬呢,詹妮亚。” “而你现在听起来真的非常邪恶,汉娜。” “我觉得我是有一点。”汉娜承认道,“来曼也说我有点女妖的脾气呢(詹妮亚第二次翻了白眼)。有时我的确觉得,在合理的尺度内,趣味要比道德更吸引人。我一直很喜欢那种角色,你知道,那些站在邪恶王座旁负责给魔王出主意的军师。那是个多好的职业呀,既不用承担任何实际的资产损失,又能尽情把自己的伟大计划实施在羊群头上。” “在现实世界里,”詹妮亚插嘴说,“我们管这类人叫政客和高级管理人员。” “我猜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