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宁非烟也算是进入了一个平和的状态。
她不会再将他关进铁笼之中,没日在外头忙事回来,偶尔还会故作亲昵地将他逗玩一番。
可百里安知晓,这个女人虽说外表看起来百般柔情,可心中冷漠无人能及。
入殿多日以来,他日渐虚弱,对于他的一身伤势,宁非烟更是浑然不见似的,并不会让红妆为他处理身上之伤。
而是日日用最温和可亲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溃烂发脓,然后无不愉悦满意地离开。
百里安觉得这个女人心里多半是有病。
红妆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她似乎近来任务少,在寝殿内时常能够看到她在倒腾猫床的身影。
自打第一位夜,百里安睡她做出来的那个咯吱作响地小床,半夜塌垮,将他腿给摔折一只后,这女人便对于做出一张完美小床这件事异常执着。
红妆甚至不惜寻来人间木匠知识的书籍,日夜研究琢磨。
百里安瞧她都快要发魔怔了,一时不忍,道:“我不怕冷的,睡地上就可以了,你其实不必如此。”
这姑娘舞得一手好大刀,但对于这种精细的活却是笨得无处教,几日下来,她十指满是钝伤血口,也不知在跟谁较劲儿。
她将小床的被子铺好,瞥了百里安一眼,然后飞快移开,道:“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百里安:“啊?”
“你觉得她……宁非烟怎么样?”
百里安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的意思:“什么怎么样?”
那个阴险,表里不一,满肚子墨水的女人能怎么样?
红妆沉默了一会,又道:“宁非烟她很讨厌你,所以我也十分讨厌你,讨厌得甚至到了明知道你曾救过我但我还是能够毫不犹豫捅穿你胸膛的地步。”
百里安嘴巴抽搐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有着不能理解地问道:“所以你每天给我做小床,是想摔死我?”
红妆冷冷道:“我杀人不会用如此幼稚的手段,只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非烟她将对一个人的讨厌、恶意表现得这般清楚,不加以任何掩饰。”
宁非烟讨厌的人有很多,甚至可以说在这世上值得她喜欢的人极少极少。
可她从不会将这些情绪溢于言表,即便是对待那些她厌恶至极的人,宁非烟也从来都是笑脸迎合,就像是带了一张完美的假面,不会叫你本人察觉半分。
可是在这只猫面前,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宁非烟常年习惯的善意伪装被她不知不觉地撕了下来,露出来的是难得真实的自己。
她喜欢这样坦白而又真实的宁非烟。
如果这个少年能够让她常常看到这样的宁非烟,她……不介意对他好一些的。